我开始习惯并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在繁忙的一天天中感受那种极致的剥离感,每晚睡觉前身体会忽然一阵瑟缩,仿佛那不是梦与现实的交叉,而是两重幻境的相互碰撞。
我可以自由逃课,在我听不懂去了也白去的课上,或者在我听得懂就没必要去的课上。我一度很讨厌任何人告诉我他很忙,当然,现在也讨厌,所以我很少告诉别人我在忙什么。在我逃掉的每节课上,我所做的无非是吃饭和睡觉,试图让自己仿若真的清闲。而在真正该睡觉或是该吃饭的时候,我往往在努力赶作业或者完成某项必须的任务,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充实。
这种生活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我自由穿梭于无数个世界,或是转专业之前的朋友圈,或是转专业后的新班级,我有无数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也就等同于每个任务都不慌着完成,所谓债多不愁不过如此。我看着我面前的每一重世界,每一帧画面,我都拒绝珍惜,他们平等地摆在眼前,倏尔划过,忽又回来,因为和我想要的所谓大学相去甚远。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这种生活是在忽然一瞬。物理课上我从后门跑出来,碰巧在前门和老师对视,我背着书包穿过走廊,我相信他不会知道我是谁,因为我的名字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花名册上,除非我挂科重修,不然转专业的孩子就都是上帝的弃婴。我骑着自行车仰着头像个傻子一样穿过校园回到宿舍,C语言基础离散数学数据结构一堆书瘫倒在桌面上,我忽然觉得又回到了高中,看不完的书和刷不完的题,整齐的或错乱的堆积在一起,我伸手一推桌子便空出来一片空地,真好,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我打开曾经嗤之以鼻的综艺,像吸食鸦片一样短暂地沉溺其中,那种坠落感和短暂的放空或许就是舒适。我知道我还是会在每个ddl前及时完成我的任务,用临时的努力或者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我在一股巨大的推力下缓缓向前,在洪流里获取短暂的休憩。那时我知道,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难以具象的生活。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错过的那半段大一我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大一的我每天无非吃饭睡觉,学习看书,打辩论狼人杀,我发现这些事情里除了睡觉和看书,其余没有什么是我现在热爱的了。我睡过去的那半个大一,我拿到了转专业的机会,究其原因,我想是大家都在睡觉,而我还偷偷学了几天,我很害怕那半个大一如果大家都被放在学校,我很难保证我在睡觉的时候他们不在学习,这是我的幸运之一。而前两天空间撕逼,也让我对辩论,或者说是对打辩论的有些人,产生了由衷的厌恶,我想我很长时间都不能缓过来,毕竟我对人的猜忌之深是我自己都惊讶诧异的,而有些所谓的人做出来的事竟能超脱我的认知,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因此暗自庆幸着我错过那半个大一的同时也错过了很多和垃圾交道的机会。我必须要承认,在很大程度上我玩游戏就是为了赢,所以在我表达欲极度匮乏的现在,在我连话都不想说、话都说不清的当下,我对狼人杀的欲望也一度降低,我想如果那半个大一也这样过去,倒还不如我睡过去来得安逸。
我想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了,我思考了很久我表达欲降低的原因,我想到了一个貌似很高端的讲法,那就是我的能量密度变低了。在过去四年(自我上高中起),为了弥补物质层面的缺陷,我一直试图伪装自己精神世界的富裕,常常讲出来一些自己都没想明白但很容易让傻子们感到惊世骇俗的话,再辅以曾经看到过的所谓的名人名言或是名著小说,让自己看起来仿若思考的很是全面,对万事万物有着极其独到的见解,有着这样底气的原因不过是少不更事。这份年轻带给我的莫名自信让我觉得我周围所有的朋友都是因为我思想的高深才乐于和我交流的,直到最近我才明白那只是因为他们的善良。或许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有趣的灵魂——你看,我依然年轻。
能量密度降低这件事倒也是事实,我发现我最近一年在胡诌乱道之后不能佐以几句名人名言加持,使我的自信愈发明显,以至显得油腻,我常常在和别人的交谈过程中发出一些我不再能自圆其说的言论,甚至由于对语言使用的无力,我连尝试都逐渐放弃,也因此我最近的行为状态都近乎疯癫,跳跃的活泼的思维让我显得格格不入,所谓的大一积攒的他人对我为数不多的希望也一点点被我消磨殆尽,但好像我也变得越来越不在乎。在这种近乎麻木的生活状态里,我整个人都木木的,在必要的时候我会表现出丰盈的情感——吃到别人分享的零食我会大喊一声优秀,向TA道谢并夸赞TA的眼光之高;亦或者在别人脱单或者发生喜悦事情的时候投以羡慕的目光,说一声太棒了吧,让TA觉得我真的有在羡慕;对于吹捧和恭喜我觉得我一向有天赋,每当我投以炽热的或羡慕或夸赞的目光时,甚至我自己都会觉得面前站立的是无上的神明,而我所见皆是神迹,因此我自认为掩饰得浮夸而又真实。可是在对人的同情和怜悯上,每当我做出悲恸的样子去安慰人,我内心真的无比煎熬,我懒得调动我麻木的情绪去感悟任何人的痛苦,用王尔德的话说可能就是因为“那实在太丑恶太可怕太悲惨,那种赶时髦的同情疾苦有一种非常不健康的味道”,我觉得故作悲天悯人比幸灾乐祸更低级更丑恶,矫揉造作的任何事物我都厌恶,而矫揉造作的悲恸相比欢喜更显得丑恶。当然我做不到王尔德说的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生活的乐趣之中,因为我喜欢上了这样的麻木。在必要时候我会展现我几近溢出的情感,我评估必要的门槛我自己都为之咋舌,也因此我看起来整个人像是麻木的对立面,内心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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