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狼显然拼了老命,它眼见已经追不上金子,竟然嘶吼着朝阿泰冲过来。阿泰对这只苦狼有些敬佩,举起大棒不忍落下。胯下的骏马可不管这个,扬起铁蹄把老狼踢飞了。 这时,金子追着狼王已经跑出很远,狼群远远近近在四周跟着。阿泰举起望远镜一看,不由大叫一声不好。狼王前面两三百米处,山壁上出现一个巨大岩洞。阿泰小时候来过这里,大岩洞里四通八达,狼王如果钻进去,再捉它就难上加难了。 聪明的金子也早料到这一着,它已经加速飞到前面,在洞口一块凸岩上稳稳落下,虎视眈眈盯住狼王。疲惫的狼王在距洞口百十米的沙地上坐了下来,满嘴白沫地喘息着。它知道,除了进洞已无处可逃,狼群在狼王身后列成扇形,低吼着准备决战。 稍作休息的狼王突然一跃而起,像一道闪电直冲岩洞。金子振翅同时跃起,似一杆标枪射向狼王。绝望激起了狼王的凶性,高速相遇的一刹那,它拼尽全力跃起近三米高。金子没料到狼王会有如此惊人的弹跳力,它单爪擒住狼王脖颈的同时,也被狼王叼住了另一条腿。金子忍痛提着狼王在半空打转。金子不松爪,狼王也不松口,一对死敌在半空纠缠。 暴怒的金子突然一声长鸣,带着狼王急速向岩壁撞去。阿泰顿时血贯头顶,大喊一声:“金子!” 快要撞到岩壁的一刹那,金子突然双翅后仰,胸腹几乎擦着山石陡升。狼王被结结实实甩在岩壁上,惨叫一声松开了嘴。阿泰长出一口气,手里的大棒都要捏出水来。 健壮的狼王并没摔死,它惨叫着从碎石堆里爬起来,一瘸一拐想要溜进岩洞。受伤的金子俯冲下来,单爪扣住狼王后颈,奋力想把狼王再次提起。狼狈的狼王死死抱住一块岩石,雕狼展开了一场空中拔河。 惊呆的狼群醒悟过来,嘶吼跳跃着冲向金子。血性的金子揪住狼王不放,血顺着受伤的腿滴落下来。最近的两只狼距金子只剩二三十米了。 阿泰拼命打马,却鞭长莫及,只好大喊着:“金子放开!” 这时,离金子最近的两只狼已经高高跃起,纵身扑向金子。阿泰悲愤地一声怒吼……万分危急之时,两只金雕箭一般从空中疾射下来,金子近前的两只狼被重重击倒在地。又有四五只金雕破空而至,狼群惊叫着四散奔逃。马蹄响处,爷爷带领一队驯鹰人飞驰而来…… 5.复仇回归 阿泰和金子生擒狼王的消息很快在草原上传遍了,这对搭档成了牧人们心中的英雄。幸好金子没伤到腿骨,经过精心调养,伤势很快复原。 第二年春天,第二届猎鹰节办得更加热闹,外国人也来录节目,金子不出预料又获得冠军。为了方便海内外游客了解驯鹰文化,政府决定修建一个小型客货机场。 机场建成后却遇到点儿小麻烦,频繁出现的野兔和鸟雀带来了安全隐患。驻机场的武警战士想了不少办法:捕兽夹、大喇叭,甚至动用了煤气炮,效果都不理想。后来有人出主意:能不能让这些小动物的天敌来试试?人们一下就想到了金子。 从金子巨大的身影掠过机场的第一天起,嘿嘿,小动物们都乖乖销声匿迹了。武警战士们都夸金子帮了大忙,排着队要和金子合影。 每逢机场有起降任务,阿泰都会带着金子如约前来。那天,一辆吉普车悄然停在了机场入口,车上下来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忙着把车厢里的几个大木箱卸在路边。高空中的金子突然一声长啸,急速盘旋冲向吉普车,阿泰惊得站起来连打呼哨。 哨音让俯冲的金子稍作迟疑,巨翅夹着风声横掠而过,两个人的皮帽都被刮飞,一个光头一个黄毛! 金子好像疯了一般,马上开始第二轮俯冲。瘦子刚想跑到木箱后面躲起来,金子的巨翅猛击在他后背上,瘦子“妈呀”一声飞了起来,一脑袋撞在木箱上昏了过去。木箱翻倒碎裂开来,里面竟是一架金雕标本! 飞奔而来的阿泰全都明白了。这时,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的胖子瞅准时机,连滚带爬跑回吉普车,从车窗里拽出猎枪,枪托贴腮瞄准金子。阿泰纵身扑向胖子,“咣”—被阿泰压低的枪口喷出火光,霰弹在地上轰出一个大坑。阿泰和胖子扭打在一起。 枪声惊动了保卫机场的武警战士,一胖一瘦两个家伙被捆了个结实。警车随后开来,戈壁最大的金雕盗猎团伙宣告覆灭,等待他们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这一年冬天,金子有些异常,经常追随路过的金雕飞出很远,久久唳鸣着不愿回来。爷爷叹息着提醒阿泰:金雕是天上自由自在的云,不是手上可牵可放的风筝。阿泰最不愿面对的现实终于来临:为让金雕生息繁衍,驯养七年的猎雕必须放归,这是驯鹰人世代相守的规矩。 这些天,阿泰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经常半夜爬起来去看金子。历经生死的一对搭档四目相对,仿佛有无尽的话要说。时间突然跑得比马儿还快,不知不觉,春天来了,离别的时候到了。 熟悉的山路今天格外漫长。已经说了一夜知心话,阿泰搂着金子仍然舍不得放开:“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吧,啥时候想吃肉,就自己去抓兔子,再也不用给我啦……” 爷孙俩静静守在一旁,看金子吃完最后一块肉,爷爷把金子脚上的短皮绳和脚环解了下来。阿泰又一次把金子揽在怀里,金子也亲切地用头蹭着阿泰的脸。泪水滴落在马鞍上,阿泰背转身打响呼哨,金子像往常一样腾空而起。 盘旋一圈没发现猎物,金子疑惑地飞了回来。阿泰没戴皮手套,金子悬停着不知该落在哪,阿泰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挥动手臂驱赶金子:“怎么还不走啊!傻瓜,你自由了!”金子茫然在近前盘旋。 爷爷叹口气,取出一个骨哨,“呜—”骨哨发出刺耳的怪声。金子的眼睛突然一亮,长鸣一声振翅冲向高空,在爷爷和阿泰的头顶恋恋不舍地盘旋几圈,展翅飞向远方。 阿泰挥舞着那顶带给他无限幸福和荣誉的狐皮帽子,看一个高贵的生灵越飞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