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广潮道:“正是。去年端午,这孩子拿了周老师的信来。信上说孩子已大,他不能带他在江湖流浪,又不想耽搁他的功夫,所以叫他来跟我学追风剑法和飞芒暗器。”
说到此处,唐晓澜忽然说道:“咦,周伯伯醒来了!”冯广潮急忙凝视,只见周青转了个身眼皮微微开启,倏地双瞳射出凛烈光芒,低声说道:“冯老弟,费了你的心了!”冯广潮急道:“周老师,你觉得怎样?”周青道:“把我的草囊拿来!”唐晓澜在旁递上。周青打开草囊,倏地坐起,伸手向怀中一探,聚拢三指,向囊中一弹,片刻之间,囊中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头,都化成了血水!哈哈笑道:“够本有赚,我死也值得了!”钟万堂道:“以你的功力,静坐三天,还可治疗!”周青笑道:“谁还耐烦静坐三天,待我稍坐片刻,体力惭复就出去。再迟就要连累你们了!”冯广潮道:“师傅有难,弟子万死不辞。”周青道:“我都不是他们对手,何况于你!”钟万堂道:“什么敌人?这样厉害?”钟万堂本事和周青不相上下,心想:周青既然能在重伤之后,逃到此地,那么我最少也可以把他们挡一阵吧。周青一声不响,指着胸膛的伤痕道:“你们不见这个?”钟万堂正想问这是什么暗器所伤,周青已从背囊里摸出一件圆忽忽的东西来!
钟万堂看时,只见是一个精铁打成的圆球,外表也没什么奇异。周青用力一旋,那圆球倏的张开,里面藏着十几柄利刀,每柄不到五寸,晶莹透明,其薄如叶,梁留齐齐,排列在两半球形内,犹如飞鸟的翅膀。周青道:“我这次在京中一直被追至此,吃的就是这个暗器的亏!我杀了两人,夺得一个,他们才不敢急追!”钟万堂细看暗器,十分纳罕。周青道:“这个暗器名叫血滴子!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机括一开,里面快刀便如轮子般飞转,一张开来,把人头罩在里面,圆球便自行合拢,人头也不见了!里面的利刀都用毒药练过,就算避得飞头滴血之灾,只要给它伤着,也是性命不保。这次我被十几个血滴子围攻,一时躲避不及,便着了道儿!你们若和血滴子单独斗,用暗器把它打落,或用轻功避开,谅还可以。若遇着血滴子围攻,那可是危险万分!”
钟万堂一跃而起,说道:“既然不能力敌,那么咱们走!我和你到太行山去,沿途用药保住你的丹田之气,接近太行山就不怕了。北五省豪杰这几天正陆续而来,十几个血滴子咱们还不伯他!”周青睁眼道:“你就不怕你的仇家了?”钟万堂道:“这时还怕这个?平时躲避他们,是犯不着和他们拼,现在是逃命要紧!”周青摇了摇头,钟万堂急道:“你再不走,我就要把你背出去了!”周青道:“且慢!”滚下炕,伏地一听,说道:“远处有马嘶之声,现在出去,必然撞上!”钟万堂一口气把房中灯火吹熄,说道:“咱们别动声息,倘若他们真个找到上门,那时才和他们厮杀!”
黑暗中周青抽出一把宝剑,顿时寒光闪闪,照见面容。钟万堂低声道:“把它收起来!等贼人上到门时,再抽剑未迟!”周青插剑归鞘,把唐晓澜拉到身边,悄声说道:“这把剑给你,这是你的祖师爷凌未风传下来的,名叫游龙剑!”钟万堂悚然一惊,游龙剑是天山派两把镇山宝剑之一,几十年前,晦明禅师的叛徒楚昭南曾仗此剑压服江湖。想不到凌未风竟会送给周青,今又传到这个孩子手上。不禁替唐晓澜担心。”他武功德望不符,身藏宝剑,反会惹祸。
黑暗中周青又拉着钟万堂的手,在他耳边说道:“老弟,咱们会少离多,今日一会,此后只恐更是幽冥路隔。你的强仇已从关外南下,你现躲在什么地方?”两人友谊,坚如金石,钟万堂眼睛潮湿,也悄声说道:“多谢关注。我在陈留县乡下教书。”周青忽道:“是不是姓年的那家?”钟万堂道:“正是!”周青忽地叫起来道:“你教的好徒弟!”这句话本来应该还有下文的,但就在此际,他已有察觉,连忙嘘声道:“来了!来了!噤声!噤声!”钟万堂莫名其妙,不便再问,只好和众人伏在地上,过了片刻,果然听得蹄声得得,已近门前。
正是:
午夜侦骑出,荒村搜卧龙。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