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的流水声敲击玻璃门,隔着一道墙,好似弹奏着一曲清音。 “别搞太晚,不许熬夜!”小儿撂下这句话,拍了拍我的肩膀,哼着曲调往房里去,两只鞋轻快地一前一后踩踏在地面。
纯酿的葡萄酒,在脸上泛起潮红;一股暖意,游走于脏腑,所有的心事化为轻烟散去。 窗外,总能洗净我愁绪,让我满心欢喜的雨,浸透着这个夜晚。于是,我走出门,在这个夜,看见万物清明。 好酒需留待好夜,爱茶的人放下茶盏,端起酒杯,是最难得。此时,最难得,夜清、酒醇、人静,无人打扰,留我独坐站台与夜雨叙旧,是酒的热烈使我同天地畅怀,还是茶的余韵让天地同我沉醉? 有什么能比拟雨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时洗净污浊,滋润万物;走时无声无息,干脆洒脱。周而复始,总清新俊逸,总也不老!亘古以来,滚滚红尘不能沾染他,四季风霜不能左右他,喜爱他的人,不论眼神多么渴慕他,依然是他自己决定来去,任你再爱他,也不能挽留他。 清凉净透的夜雨,细细飘洒,一丝一缕,抚摸谁的薄衫,爱怜谁的心田?是闲暇关闭于书斋,日益被岁月消磨的士子?还是早已无梦无情,睡时昏沉,醒时倔强的素衣女子?抑或是我,忘了归途的过客? 夜雨清透,万物洁净,我暗笑自己。黄昏那场大雨,让树叶撒落一地,仅有的几棵松树,也将松针散乱在台阶上,似衣服上多出的线头。轰烈而来的大雨,曾拆裂过谁的旧衣?于今,柔顺的细雨亲手穿针,将替谁缝纫新裳? 合该是我的。做了半生心的游子,鞋后跟沾着异乡的旧尘,前头迎着新泥,该是归人。 夜,很深了。安静的深夜能听到蛙鸣声,说它们的梦话,抑或情话。想起友人说,前日我毫不留情将他从微信删除的行为严重地打击了他。我在内心轻笑,清晰记得我的回答:说不通道理你又爱唠叨,我只有删除清静。人费尽口舌争辩的生命道理,是不是比洗浴的流水声,青蛙的情话或梦话更透彻却更无意义呢? 细雨依旧飘飘洒洒,我伸手去触,去接,此时,细雨只是为我而抚摸。想起白日梅子姑娘的话,我应该空旷了自己的心,像无风无浪平静清透的湖面,让雨丝融入心潮里的每一滴湖水。 和不快乐的人事告别吧。告别的话,都是多余的吧!望着远处的灯火和人家,烟雨笼罩的家家户户,有他们斜风细雨的心事;而被雨浸润,清明聪慧的女子,也会有一炉新火试新茶。 夜雨滴滴答答在我耳畔响起,提醒我该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