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王柏川没敢给樊胜美打电话,他稍微有点儿喝醉,他仗着小酒劲儿用客户的口气在他手机上给樊胜美发条短信,“王嫂,小王喝趴下了,让我给你赔罪。你饶了他吧,小伙子不容易,今天差点把我们几个撂倒。你早点休息,别等他电话了。”
樊胜美收到王柏川的短信,气不打一处来。可回拨王柏川的手机,已经关机,她哪儿都无法撒气,只能拿自己手机出气,狠狠地也关了自己的手机。那没用的,有事的时候就指望不上他。
22楼同样生着一肚子闷气的是曲筱绡。赵医生来电说被高干缠住,脱不了身,只能奉陪一夜。曲筱绡竟然被她看中的男朋友放了鸽子。
樊胜美第二天没往妈妈的银行卡上汇钱。她这回打定主意做聋子。反正上班时候不能开手机,她正好耳不闻心不烦。
妈妈有打来电话,一天好几个电话,樊胜美看着来电记录,决定不闻不问。关机期间王柏川也有来电,樊胜美一看见屏幕上王柏川这三个字就来气,当然也不回电。但王柏川会发短信。王柏川说他送样品过去,得讨个准信才能回家。樊胜美当然也不回这条短信。她下班依然关机。
下班之前又看到陈家康。这回陈家康是与几位衣冠楚楚的男子一起进门。陈家康不便扔下同伴过来与樊胜美打招呼,但特意远远地对着樊胜美举手示意了一下,很是周到。
同样周到的是赵医生,赵医生在曲筱绡下班时候来条短信,说他熬了两天一夜终于得以下班,面色如鬼,已经打车回到家,准备睡觉了。曲筱绡搞不懂赵医生究竟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她只能忍耐,静观其变。
第三天,樊胜美下班打开手机,看到的竟是妈妈家对门邻居的来电。她曾偷偷向该邻居哭诉家门不幸,希望邻居帮忙,如果家里有什么三长两短,千万给她一个电话。她赶紧给邻居去电,邻居告诉她,她妈领着雷雷,这么大冷天的,在小区门口要饭。是真正的要饭,而不是要钱。因此饭倒是很快要到了,菜也要得到。但邻居说,一老一少,看着真是可怜得要命。
樊胜美听得当即落泪了,虽然邻居没说她什么,可她仿佛看到邻居责问的眼光。“阿姨,能不能请你送点儿吃的到对门我家,救急,只要救急一顿饭。我会立刻请朋友送钱过去。”
邻居道:“小樊,不是我不想帮你。你家帮忙的亲戚说是不肯吃讨来的饭,已经一天没来帮忙。我这会儿要是去你家,你妈会求我帮忙收拾,我又好意思甩手不管吗?我今天只要伸一伸手,你知道的,你家事情那么多,你妈以后天天都会来敲我家的门,我就给你家做免费老佣人好了。这事我不答应你,我当初也只答应你给你通风报信。”
樊胜美叹息,她知道这是事实。她只能谢过邻居,说是另想办法。樊胜美不得不主动给王柏川打电话。
不料,王柏川见过包奕凡后,才刚上了回海市的火车,准备夕发朝至在火车上睡一觉回家,省点儿钱。王柏川在火车缓缓的出站节拍中接到樊胜美的电话,心里没来由地觉得轻松,仿佛逃过一劫。但他赶紧地抢在樊胜美说话之前表态。
“胜美,我今天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你妈妈那儿有消息吗?没你指示我不敢过去,怕坏了你的计划。”
“你在哪里?还在老家吗?赶紧去我家一趟,我妈这两天领着雷雷在讨饭。”
王柏川目瞪口呆。“我……在回海市火车上。”心里不觉更加庆幸幸好坐了火车,要是乘飞机回家,这会儿飞机没起飞,他只能推迟回家,先处理了樊家的无底洞再说。
“你……你为什么总是……”
“别生气,别生气。我想办法。”
“你让朋友送点儿吃的用的过去吧。这么冷的天……呜呜……”
樊胜美一哭,王柏川的心立刻软了,“别哭,别哭,我立刻让朋友送过去。不会饿着你妈。”
“可是……可是……又白做规矩了……”
“别急,别急,我想办法,一定不让你妈知道是你授意送吃的上门。”
王柏川结束通话后,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出办法,请一长相凶蛮的朋友去超市买十斤大米和几斤猪肉上门,估计够樊家吃到樊胜美礼拜日如期汇钱过去。跟朋友联系上,与朋友对了好一阵子的台词:得凶巴巴地敲门问是不是在小区门口要饭的一老一少的家,再感慨终于没摸错门没打听错,再把吃的一扔,训几句你们家孩子怎么都不顾你们死活,然后转身就走,千万别进去喝茶或者留下电话。总之不留下痕迹,更不能与樊胜美搭上边。
等朋友上门送米之后来电汇报的当儿,王柏川不禁发呆。樊家发生的事匪夷所思到超出他的想象,樊母还真把钱都给了儿子,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落得个冬天出门讨饭。怎么做得出来?王柏川不知道以后还能再发生什么事情,尤其是当樊胜美哥哥等风平浪静后回到老家,与樊母住到一起,届时,不知会产生多少更大的么蛾子。想起来,王柏川不寒而栗。
曲筱绡等不到赵医生,夜长无聊,与老同学们一起泡吧。非常不巧,见到她的其中一个异母哥哥也在,与一帮人在另一个包厢喝酒玩乐。同学见她时时关注一个男人,问她是不是有意思。曲筱绡反问大家谁知道这个男人的底细。人多力量大,朋友问朋友地,最终问到曲筱绡异母哥哥同桌朋友那儿。但反馈回来的信息让曲筱绡震惊了,她爸爸竟然在前不久瞒着她又往异母哥哥那个只见投入不见产出的无底洞里投资了八百万。
大家起哄要不要叫来那男子与曲筱绡速配的时候,曲筱绡愤怒地道:“那是我爸前一次结婚生的儿子。”
老同学惊讶,可又一脸了然。一女同学道:“儿子!关键是儿子!从小到大,我爸都最宝贝我。可一说公司继承,他十足偏心到儿子身上,权都移交给儿子,不给我。最恨的是,我爸还口口声声说最爱我,弄得哥哥以为我暗地里得到最多,一直对我没好脸色。其实我从家里拿点儿钱花,又能拿多少呢。公司的股权才是干货,我哥拿得比我多得多。”
曲筱绡郁闷地道:“我家这种情况也不能例外?”
“当然不能例外。你爸一想到千秋基业,千秋啊,老早把你这宝贝女儿扔脑后去了。靠女儿怎么靠得住,非靠儿子不可,孙子生下来还是他的姓,你呢?外戚!”
又有同学问:“你还守着你那个小破公司?你爸没给你增资?”
这一问,问到曲筱绡的痛处,她跳起身,“不玩了,声讨去。反了,反了。”
曲筱绡去拿了衣服出来,在外面被冷风一吹,头脑稍微冷静点儿。她跳上一辆出租车,上去就给家里打电话。“妈,爸爸在吗?我找他。”
“怎么回事,像是要跟你爸吵架?你爸出去应酬。”
“爸又给那边的其中一个儿子增资八百万,这事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听那边儿子的朋友说的,亲口说的。今晚刚听到。这算怎么回事,爸爸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家里的财产是你和爸爸共有,爸爸凭什么私自资助那边的儿子?他这么做是侵占妈妈的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