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安顿好父亲,回到家,夜已经深了,却见卜员外及一位老妇在客厅等候着。康健心中有点不快,问:“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卜员外指着那位老妇,问:“你还认识她吗?她就是你死去弟弟的奶妈。” 康健瞪着老妇,怒冲冲地道:“都是你不留神,让我弟弟掉到井里淹死了,我母亲这才上的吊……事后你背井离乡躲了出去,不然我父亲一定会杀了你!” 老妇语惊四座:“你弟弟是你母亲亲自扔井里的,开始我不晓得为什么这样,后来才弄清楚。” 康健一听对方胡说八道,正要大发雷霆,卜员外说话了:“没错。你母亲淹死你弟弟,是为了保住你。如果你弟弟活着,你这个冒牌父亲一定会杀死你,而且你的亲爹,也是被你孝顺着的瘫子杀害的!”随后,卜员外将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 康健犹如五雷轰顶,但他仍难以置信,说:“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讲的是真的!” “那么,你跟我们出来看看。”卜员外拉起康健,三人来到院外,只见院子外面,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从院门口一直排出老远,一眼都望不到头。 卜员外激动地说:“我今天执意要去你‘父亲’的住处,就是想看看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那个混蛋瘫痪了,要完了,大伙都不怕了。镇上能动弹的几乎都出来了,要一个一个地向你说明真相,直到你相信为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喊着:“孩子,为你爹娘报仇啊!” 又一个人呐喊着:“还有‘余家面坊’的一十三口,死得那个惨啊!” “这么多年,因为怕那个混蛋,这么明明白白的真相,没一个人敢讲出来,大伙心里都堵得要死要活的啊!” 人们吵着叫着,不少人“呜呜”地痛哭起来。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切,康健的面孔渐渐铁青起来,他一言不发,在镇上男女老少的簇拥下,朝山坡上那幢高墙深宅大步走去。 一会儿,康健打开了大锁,一脚将大铁门踹开,斥退了两条恶犬,阔步迈进大厅,点起灯火,一声大喝,吼醒了睡梦中的“康荣”。 睡眼惺忪的“康荣”正要发怒,一瞧满屋子义愤填膺的民众,他愣了。半晌,他什么也没说,耷拉下了脑袋。 康健冷冷地说道:“你怎么这么蠢?他们就算怕你一万年,还有第一万零一年!” 等众人退出后,康健锁好了大铁门,吩咐家丁将宅院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 第一天,能听见宅院里,狗在叫,“康荣”在骂;第二天,狗叫得更大声了,“康荣”基本没动静了;第三天,狗不叫了,人也没声了,仿佛是幢空宅…… 直到第五天的黄昏时分,狗的狂叫声和“康荣”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夹杂着扑咬声、斥骂声,状况之惨烈,令人惨不忍闻。 一会儿,惨叫声停止,狗也不吠了。康健打开大铁门,缓缓走进大厅,望着正被两条饿疯了的恶犬撕咬吞吃的“康荣”,久久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