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的父亲沈从儒是一个医生,家里开了间药铺。沈父为人厚道,医术虽然普通,但心地善良,贫苦百姓有看不起病、抓不起药的,他时常有免费看病、赠药之举,素有沈大善人的美誉。在同一条街上另有一家胡家药铺,是县里县丞的亲叔所开,欺行霸市,老百姓都不愿意去他家药铺,生意自然无法与沈家相比。 有一天,一个乞丐病倒在沈家药铺门前,沈父好心熬药施救,乞丐却因病重不治身亡。胡家药铺借此大做文章,买通了一个地痞冒充乞丐的家人,状告沈父为博善名,胡乱施药致人身亡。沈父被抓进衙门,几番刑讯下来,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为救沈父,沈家倾家荡产,最后药铺都低价盘给了胡家。好不容易救得沈父出来,可沈父伤势过重,没几日便死了。沈母不堪打击,数日后也一病不起,相随而去。 那一年沈七刚满十七岁,因为自幼好武,父亲将他送去千里之外,随一位名师学艺,沈七惊闻噩耗赶回家乡,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沈七在父母坟前大哭了一场,当晚潜进县衙,杀死了县丞,又一把火烧死了胡家满门,从此远走他乡,专门与为富不仁的达官贵人们作对,成了远近闻名的江洋大盗。 讲完了这段往事,沈七长长地吁了口气,对范昌元说:“我这种活一天赚一天、早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人,还在乎什么千刀万剐吗?另外,我倒想问一下,你们县令大人俸禄几何?如果他不刮尽民脂民膏,怎么有钱买得起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3.幽灵一刀 范昌元避而不答,换了个话题,说:“如果你不想归案,那么想必是要杀我灭口了?那就给我一个痛快,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沈七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是杀人狂魔,七爷我从不滥杀无辜,你暂时还不该死,那就好好活着吧,我走的时候自然会放你。” 范昌元似乎松了口气,不再开口,老棒子却忍不住问道:“七爷,听范捕头说,你不是掉下悬崖了吗……” 沈七笑了:“怎么没摔死,对吧?七爷我福大命大,悬崖壁上有棵老树,救了我一命,所以我就爬上来了。” “可是你当时两手空空,就连这把刀……”老棒子指指桌子上的钢刀,“都是刚刚抢人家范捕头的,你怎么就敢空着手回来找他?” “你追杀了我一个时辰,我的刀丢掉了,又慌不择路被你逼上了悬崖,侥幸逃得一命后,本该有多远跑多远,估计你也这么想的吧?”沈七看了看同样一脸不解的范昌元,脸上满是嘲弄之色,“其实我本来也这么想的,可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说只要我交出夜明珠,就放我一条生路,所以我把夜明珠给了你,可是你拿到珠子就变脸,又要抓我归案。对你这样言而无信的小人,我就是拼上一死,也得有所回报,所以我顺着雪地里的脚印追了回来,果然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范昌元默然不语,脸上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意味。见气氛一下子僵住了,老棒子掀开锅盖放在一旁,一股热气弥漫开来,木屋里尽是诱人的肉香。老棒子扫了一眼范昌元,看着沈七低声说:“有一件事,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太低了,沈七转过脑袋,探过头去问:“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土炕上的范昌元突然跳了起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狠狠向沈七刺去。沈七蓦然惊觉,反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顺势向地下一倒,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范昌元精神大振,一把抓起桌上的钢刀,却不急着追击,而是一个箭步蹿到门口,堵住了沈七的退路,然后才转过身来。与此同时,地上的沈七打了个滚,左手向灶台撑去,试图借势跳起,没想到一只手恰恰撑进了炖肉锅里,他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猛地缩回汤水淋漓的手,身子却因此失去平衡,重新坐倒在地。 范昌元把握时机,上前一步用刀指着沈七,“哈哈”大笑着说:“沈七,现在家伙在我手里,还不束手就擒吗?” 沈七死死盯着范昌元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又回头看了一眼土炕上的被褥枕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冲着老棒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在枕头下面藏了匕首?所以你才让他靠在墙边?” 老棒子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范昌元狂笑着对沈七说:“你终于明白了?他不过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明白了,趁你说话时,我一点点割断了绳子,看来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沈七,投降吧,别逼我杀你。” 沈七脸上阴晴不定,片刻之后长叹一声,认命似的反身背起双手,任老棒子取来绳子,像捆范昌元一样将他捆了个结实。 4.绝地反击 确定沈七再无反抗可能,范昌元终于松了口气,对老棒子说:“这次你配合得很好,要不是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还没那么容易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咱们开饭,回头你送我下山,我请县令大人重重赏赐于你。” 老棒子勉强一笑,盛上狍子肉,两人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眼见着一锅肉见了底,范昌元终于觉得肚子饱了,可是自从追击沈七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近两天一夜没休息,只觉得一阵阵疲惫袭来,忍不住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他听到“扑通”一声,他吃了一惊,竭力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老棒子竟然摔下椅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股寒意自范昌元心里升起,他想努力站起身,身子却跟噩梦魇住一般无法动弹,在昏过去之前,他眼前闪过了沈七那只汤水淋漓的手。 见两人都昏了过去,沈七“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范昌元跳起来袭击他,他就知道先机尽失,就算他能够逃出去,可放在桌上的夜明珠就会重新落入范昌元手里。他不甘心这样的结果,所以决心剑走偏锋,作最后一搏,他趁在地上滚动之际,掏出蒙汗药,装作不小心把手撑进锅里,乘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蒙汗药放进肉锅,然后束手就擒,耐心等待药效发作的这一刻。 沈七反转身子取过匕首,一点点割断绑着的绳子,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夜明珠收入怀里,然后再绑住两人,又取了些狍子肉重新下锅炖好,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最后,舀了瓢冷水将两人泼醒。 “你知道县令一家是被我用蒙汗药迷倒的,怎么就不知道防着我点?”沈七显得十分开心,“范昌元,我沈七恩怨分明,杀的都是死有余辜之辈,虽然你是卑鄙小人,但毕竟罪不至死,所以今天我放你一马,如果你有种的话,一会儿你再来抓我,到时候咱们再决个你死我活。” 沈七踢了范昌元一脚,又对老棒子说:“至于你,竟然敢帮着朝廷鹰犬对付我,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得让你长点记性。”说完,沈七上前一通拳打脚踢,直到老棒子血流满面,他才大笑两声,推开门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