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追问道:“事实?你确定没有记错?” 麦斯反问道:“我怎么会记错,你还记得小说的主人公吗?” 约翰脱口而出:“泰格。” 麦斯沉默片刻,突然神情肃穆道:“我就是书中的泰格。” 约翰大吃一惊,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麦斯沉默了许久,接着说:“《五个游戏》其实是个真实发生的故事,我把它写下来,一是纪念我的女儿,二是劝诫过往的旅客,在必要的时候,请帮助身边的人。”麦斯低下头,陷入悲伤的回忆中。 6.游戏之外 “三十几年前,那时候我还叫泰格,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后来我们不幸遇到车祸,只留下我和小女儿相依为命。再后来,我在这开了一家旅店,又过了几年,我的女儿渐渐长大,本以为新的生活可以开始,可有一天晚上,我店里住进来了六个客人……接下来我要说的便是《五个游戏》的内容,相信你已经看过了—”麦斯说着说着,眼圈里泪光蒙。 约翰根本就没料到,眼前的麦斯居然就是三十几年前的泰格,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说:“我为你女儿的遭遇深深感到痛惜,你可以给我讲讲最后一个游戏的结局吗?还有,你这几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呢?” 麦斯娓娓道来:“最后一个游戏很简单,当只剩下安迪和爱莎时,我再次端来一杯红色毒药,我没有强迫谁喝下,而是让他们自己选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迪和爱莎谁都不敢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主动去喝。最后没有办法,我把那杯红色的液体一分为二,告诉他们既然谁都不愿意喝,那就一人一半。” 约翰打断道:“难道小说里最后无人生还吗?” “不,就在最后一刻,奇迹终于发生了,爱莎泪眼蒙,主动提出愿意喝下毒药。”麦斯讲到这,眼泪流了下来,“喝之前她一直喃喃道‘他还是个孩子,安迪还是个孩子……’” 约翰隐约意识到,这似乎一直都是泰格等待的结果,他小心地问道:“那小说的最后爱莎死了,而安迪活了下来,是吗?” “你又猜错了,”麦斯抹干眼泪,微笑道,“小说中,最后活下来的只有爱莎,原因很简单,因为最后一刻,她终于愿意牺牲自己去帮助别人,因此她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约翰深深体会到了麦斯的良苦用心,不禁又问道:“你之前又说事实上六个人都没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斯叹道:“是的,在小说里的确只有爱莎幸存,但实际上所有的人都没死,我当时陪他们玩五个游戏,是我怨恨他们没有拯救我的女儿,但我女儿的死已经无法改变,既然我深知女儿的生命宝贵,就应该尊重他们的生命。为了发泄心头之恨,我便假装和他们玩了五个生死游戏,希望以此让他们良心发现。其实,那些红色液体根本就不是什么致命毒药,而是我掺了致人口腔毛血细管暂时轻微性破裂的安眠药而已。” 听完此话,约翰欲言又止,眼前的麦斯可恨又可敬。 麦斯接着说:“最后,我把他们六人都弄晕后,放在同一间屋子里,估计两天后他们就会醒来。接着,我烧掉了他们之前写的遗言。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勇气去看他们到底写了什么。就在那微弱的火光中,我独自背起行囊,悄悄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这几十年来,我带着女儿的遗书,四处旅游,一来让我忘却这件伤心事,二来这也是我女儿从小的心愿。就在几年前,我老了,累了,再也走不动了,便又重新回到这里,可是这里已经化为一堆灰烬,我就新修了一家小旅店,这里的一切都没怎么变,但我的心变了,我再也不怨恨谁了。” 麦斯轻描淡写的讲述,让人觉得他似乎真的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然而在约翰听来,却惊心动魄。因为,他就是当年的六人之一—少年安迪。 三十年后,已改名约翰的安迪故地重游,不料再次遇上当年的泰格,也就是现在的麦斯。时过境迁,他没料到泰格的变化如此之大,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这一切,约翰简直不敢相信与自己倾心交谈的,竟是当年疯狂的泰格。为了不暴露身份,约翰在房中留下房钱,带着复杂的心情悄悄离开了旅社。 约翰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回家后不久,他收到一封快件,上面写着:“安迪先生,好久不见了,虽然你一直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改了姓名,但自从你一进我的小店,我就认出来,你就是当年的小安迪。可惜你走得太匆忙了,我仅能以书信的形式向你道谢,谢谢断电的那天晚上,你能过来帮助我。另外,请一并接受我迟到了三十年的道歉……” 约翰震惊不已,原来麦斯早就认出了自己。他一边看着信,一边抬手摸了摸额角的月牙形红疤。他恍然大悟,正是这块疤痕出卖了自己的身份。他记得很清楚,三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泰格用一根沉重的木头把自己打晕,醒来后,他的额角便留下了这个印记。那时泰格已经人去楼空,六个人一怒之下纵火烧店,然后各自踏上回家的旅程…… 约翰暗自庆幸断电的那个晚上,自己帮助了麦斯。那是否是他对自己的第二次考验,约翰不知道,但他知道,同三十年前的冷漠不同,他至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