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涯学无涯,中年奋发,钻研人生新难题:究竟要,如何与霾共舞?
亦难亦不难,视若无睹就是了。人到中年,早已百毒不侵,霾算老几?如此一通透,人生境界就轩朗了,darling你觉得呢?
之一,浓霾天气,约友出奔,去苏州博物馆,瞻仰仇英画展。吴门四家,今年轮到仇英,三十几幅画作调自全世界,实在精贵无比。统共只给你看四十来天,藏而不露的劲头,真真万恶,亦真真吊胃口。
苏博尺寸十分迷你,称博物馆,相当牵强,恕我直言,多少是寒酸的,想想这座古城的悠远深邃,想想此地的一贯富庶,是要令人兴长叹的。
进去瞻仰仇英,一寸一寸,叹为观止。看完一半,找个角落静静心思,独个儿扶着眼镜,差点掉下眼泪来。仇英的高古,苍秀,静悄悄地气吞山河,让我哑然。如此绝世高手,当年,不过是豪族家里养着的一枚画工罢了,竟有如此胸襟怀抱,实在是,无法言说。最令我灵魂飘举,是仇英画中的静谧,那种旷古的静,中国人的清洁精神,角角落落的婉转精致,散淡,远逸,飘禅,一一都在里面了。于声嘶力竭的喧嚣日子里,糊涂久了,一眼望见仇英这样的空静,我的四肢百骸都酥软了。
看完出来,已过午后两点,偌大的苏州城,竟没有像样安宁的午饭吃,兵荒马乱的,于街角朱鸿兴吃一碗粗粝的焖蹄面。低头抬头,一恍惚,darling,已是五百年的前世今生。
之二,朋姐姐自巴黎来,于寒冷重霾的天气里,我们奋不顾身地,携手去喜马拉雅看敦煌展览。八个复制洞窟,是敦煌精挑细选,极品中的极品,听起来十分的令人销魂。一腔热情奔了去,却是失望得比较厉害。复制洞窟里,光线黯淡得,是不打算给你看的意思,比真洞窟还阴森更上一层楼。倒是允许用手电照着观看,难为朋姐姐辛苦,一路举着手机电筒,亦就是在臂力所及的范围内,看个大致意思。而荒谬的是,容膝之地的洞窟内,无数手机电筒射出光芒,照得壁上的画儿,狰狞的意思都浓郁了。即便如此败兴,转到最后一窟,元代的观音洞窟,我还是灵魂出了窍,满壁的观音,线条精秀软腻到无法可想。而诡异的是,这些东西,亦是出自无名画工之手。
除了八个复制窟,展览中还有很大部分的敦煌历史,被盗,开发,保护,等等,居然统统是模糊图片加文字解说,粗壮得,跟八个美轮美奂的复制窟,完全是两个世纪的展览手法。更费解的是,展出的好多临摹作品,包括常书鸿这样的大家,都不标识临摹于何年何月,真真匪夷所思。
与霾共舞,如此两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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