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此时一定很惦念着,那位可怜的李雁红姑娘,她到底离了那小店到何处去了呢?且莫心急,容笔者慢慢道来。
原来那店中产子的姑娘正是李雁红,自从她在半路遇见了云中雁铁守容之后,由守容的口中,她知道她和叶砚霜二人又合好如初了,而且她由守容口中,更知道她和砚霜已订了婚,而守容所以匆匆返家,也就是等着砚霜的迎娶……
雁红的心是酸到家了,她一个人带回了马一气跑出,本来她还想回家,可是转念一想,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此时是如何的矛盾,既为着守容而开心,但相形之下,更又为着自己的遭遇而断肠。
她想着她自己:“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于是点点的红泪由这姑娘的脸盘儿上滑落在地。
但这志高性癖的姑娘,她生就有一付高傲的侠骨,一向不愿向事实低头,尽管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她仍认为自己应该勇敢的活下去。
离开了这些人,云中雁,叶砚霜,还有纪翎,包括她所认识的任何人……
她要作一个与世事全部完全隔离了的人,因为她对一切都太灰心太失望了……
偶而她想到了砚霜,由不得她会掉下几滴痴情酸心的泪,因为她到底还是女人,可是她定会即刻把他又驱出念外,她想:“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的……他们是多么善变啊!砚哥哥!你竟忘了你曾对我说过些什么话,而如今你竟舍弃我不顾,而又再结寺容……”
想着她不禁又是一阵酸心,但转念她又自想到,即便是砚霜没有变心,自己又怎能和他厮守一生。
“难道你忘了在野叟尤天民之前发过的誓言么?”
想到此她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心中彷佛少许尚得到了一点安慰,但是转念想到了那誓语,一个挺俊的人影,由不得又上了她的眼帘。
那是纪翎,高高的个子,一条黑光净亮的发辫,那一双光芒烔烔的明眸……
这年青人按说,该是如何理想的一个终身之伴啊……可是,自己竟是和他没有缘。
“即便是我爱他……可是又那能呢!”
她不由在马上低头看了看她那渐膨起的小腹,不由一阵羞涩与辛酸。
这些日子来,她是多么为着这块孽种而懊恼,小心的盘扎,勒得腰酸背痛,为使人们不致看出了马脚。
可是她暗算着这条小生命,距离着比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一旦这小生命出世了怎么办?……自己这个未出嫁的妈妈,又再有什么脸在世上作人?
她想着这些恼人的问题,真恨不能插翅飞往一个没人的山上去,不论是如何苦,只要过一生一世也就算了……
于是在她再三思虑之后,认为只有再回到干天岭小云峰,才是最好的地方。
一来那地方自己曾往过一段日子,地势也熟,生活也习惯了。
再说那里有现成的野叟留下的房子,自己回去正好住在那,将来等孩子出世以后,在那里哺育他成人,教授他武功都很好,万一要采买些东西,那儿离市面也很近,上下山不太费事。
所以雁红就决心只身重返干天岭小云峰,就如此她只身策马,一月以后她竟出了关外,来在了那干天岭下不远的一处地名“七星沟”的地方。
至此她的外态愈法有些瞒不住人了,可怜她这一路受到了多少风霜痛苦,尤其是她扮装男士,人本修长,却带着一个大腹,人皆以怪病视之。
而这位可怜的姑娘,只有含泪忍辛的忍着,唯一的期望只盼能早一天到达了山上,产下了这块孽种,也就心安了……
她本心想到了这七星沟,已离着干天岭不远了,最多再一天也就可赶到了!
却不知上天像似有意来折难这位可怜的姑娘,竟在此时,她觉得腹中阵阵的发痛,就像是怀着一头带角的小鹿似的,左瞳右巩!
这尚未出胎的小生命,是多么渴望着来到这人生,他又那里知道,未来的人生,是多么困苦,多么残酷和无情啊……
李雁红因此被逼投宿于“松露店”中,无巧不巧,纪翎带着方凤致也住于这店中,(作者按:前数集中因校对者疏忽每把方凤致误写为方凤管,专此致过,希读者见谅!)可是他们竟没见着?
也就在那一晚上,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子,(此节事详本书第二十一集)
第二天天尚未明,她因怕惊人耳目,而且天一亮一定又要遭到这店中上上下下的骚扰。
所以她竟自不顾新产体弱,勉强穿整一毕,仗着她曾参习过极上乘内功,一时强提着先天真气,倒也不显得如何痛苦。
当她悄悄开门抱着婴儿行至账房,那外号人称西红柿的账房先生,还没起呢!
后来被人叫醒了,出来见这姑娘,虽是昨夜才生过孩子,可是依旧是亭亭玉立着,脸上表情,更是冷如冰霜。一双杏眼望他一望,就像是两道冷电也似的,这西红柿本又有个外号“见花喜”,只要一见到女人,不管是老是麻,他都有胃口去闹闹,说几句便宜话。
可是今天一见这少女,尽管是对方美到了极点,为自己生平仅见,可是只要一看到雁红那双眼睛,再见到她身后那口长长的宝剑,他竟是吓得连正眼也不敢多看,更不要说还想打什么念头了。
雁红看了他一眼道:“有小篮子没有?”
这账房连连答应着,自己亲自离柜去找了个小竹篮子,雁红顿时丢下了一大锭金子,又要了一床被子垫在篮子里,还给那婴儿包了一床。
当时就把小孩往篮子里一放,这小孩也真乖,好似知道自己的出生,已经给母亲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不幸,所以一任母亲这么折腾着他,他只是用那一双又黑又亮的小眼睛看着,连一声不哼。
雁红待一切规置好后,唤来店伙去牵出了马,忽然她想到了自己隔室的那位好心人,昨天幸亏他帮了自己大忙,要不然自己还不定如何呢!这人真可说是侠骨热肠,于是她就朝一小二微微点了点手。
那小二正是请伯娘接生的小二,见状忙偎上吱牙一笑道:“女侠客有何事吩咐?”
李雁红微微脸红道:“我隔壁的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小二闻言一笑道:“这个……我还不大清楚,这位先生可真是个好人,为了女侠客,人家真花了不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