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整个人蒙了。邱顾赶到时,母女俩已经抱着生命垂危的父亲在马路上哭成了泪人儿。邱顾摇下车窗后只愣了一秒,便大喊“上车”。
那晚过得兵荒马乱,一切像是场恍惚而艰辛的噩梦。医生说得尽量委婉,母亲却异常镇定,单刀直入地问:“还有救吗?”
“如果今后积极配合化疗和手术,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那晚可可握着母亲的手,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走廊的座椅上一言不发。
“我怕,我好怕……”她终于还是哭了。
忘记什么时候她渐渐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天亮。父亲在上午九点才醒来,邱顾离开了。母女俩守在病床边紧握着父亲的手。
“妈妈不和爸爸离婚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母亲声音平静,眼泪却毫无防备地滴落在可可的脖颈上,“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有选择,可其实我错了,在我嫁给你爸并生下你后,我就已经做过选择了。”
“我爱你。”她深沉而忧伤地亲吻了下可可的后脑勺,不再说话。可可想开口,却如鲠在喉,她终于领悟,原来很多时候,没有爱情并不会死,反而是坚强活下去的理由。
FIVE
父亲第二次手术很成功,医生告诉她们,病人活下来的机会又大了些,这也跟病人自己强烈的求生意志有关。
一个月后,可可终于有时间去邱顾的咖啡店,却发现店已经转让了,换成了一家银器店。她不死心地问老板:“他走之前留下了什么吗?比如联系方式之类的。”
“没有,倒是有一个小盒子。说是会有人来取。”
可可打开盒子是在回家后,她躲在房间里,灯都不敢开。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还是看得很清楚,全是些胶卷机拍下的照片,复古而泛黄的色泽上,满满都是他喜欢的她的照片,微笑、蹙眉、发呆、忧伤……
而那个女人,是可可的母亲。
可可放下照片,起身后安静地拉开了窗帘。夜色早已熟透,世界正缓缓入眠。她突然就想起了母亲的话——当我以为自己还有选择时,其实我早已经做过了选择。那一刻,月光微凉,洒满她宁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