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知宝应不可谏,恐祸及己,乃著居士服,居东山寺,阳称足疾。宝应使人烧其屋,寄安卧不动。亲近将扶之出,寄曰:“吾命有所悬,避将安往!”纵火者自救之。
乙卯,齐以任城王湝为司徒。
齐扬州剌史行台王琳数欲南侵,尚书卢潜以为时事未可。上遣移书寿阳,欲与齐和亲。潜以其书奏齐朝,仍上启且请息兵。齐主许之,遣散骑常侍崔瞻来聘,且归南康愍王昙朗之丧。琳由是与潜有隙,更相表列。齐主征琳赴鄴,以潜为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瞻,凌之子也。
梁末丧乱,铁钱不行,民间私用鹅眼钱。甲子,改铸五铢钱,一当鹅眼之十。
后梁主安于俭素,不好酒色,虽多猜忌,而抚将士有恩。以封疆褊隘,邑居残毁,干戈日用,郁郁不得志,疽发背而殂;葬平陵,谥曰宣皇帝,庙号中宗。太子岿即皇帝位,改元天保;尊龚太后为太皇太后,王后曰皇太后,母曹贵嫔为皇太妃。
三月,丙子,安成王顼至建康,诏以为中书监、中卫将军。
上谓杜杲曰:“家弟今蒙礼遣,实周朝之惠;然鲁山不返,亦恐未能及此。”杲对曰:“安成,长安—布衣耳,而陈之介弟也,其价岂止一城而已哉!本朝敦睦九族,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遣旨,下思继好之义,是以遣之南归。今乃云以导常之土易骨肉之亲,非使臣之所敢闻也。”上甚惭,曰:“前言戏之耳。”待杲之礼有加焉。
顼妃柳氏及子叔宝犹在穰城,上复遣毛喜如周请之,周人皆归之。
丁丑,以安右将军吴明彻为江州刺史,督高州刺史黄法?、豫章太守周敷共讨周迪。
甲申,大赦。
留异始谓台军必自钱塘上,既而侯安都步由诸暨出永康,异大惊,奔桃枝岭,于岩口竖栅以拒之。安都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乘轝指麾,容止不变。因其山势,迮而为堰。会潦水涨满,安都引船入堰,起楼舰与异城等,发拍碎其楼堞。异与其子忠臣脱身奔晋安,依陈宝应。安都虏其妻及馀子,尽收铠仗而还。
异党向文政据新安,上以贞毅将军程文季为新安太守,帅精甲三百径往攻之。文政战败,遂降。文季,灵洗之子也。夏,四月,辛丑,齐武明娄太后殂。齐主不改服,绯袍如故。未几,登三台,置酒作乐,宫女进白袍,帝投诸台下。散骑常侍和士开请止乐,帝怒,挝之。
乙巳,帝遣使来聘。
齐青州上言河水清,齐主遣使祭之,改元河清。
先是,周之群臣受封爵者皆未给租赋。癸亥,始诏柱国等贵臣邑户,听寄食它县。
五月,庚午,周大赦。
己丑,齐以右仆射斛律光为尚书令。
壬辰,周以柱国杨忠为大司空。六月,巳亥,以柱国蜀国公尉迟迥为大司马。
秋,七月,己丑,纳太子妃王氏,金紫光禄大夫周之女也。
齐平秦王归彦至冀州,内不自安,欲待齐主如晋阳,乘虚入鄴。其郎中令吕思礼告之。诏大司马段韶、司空娄睿讨之。归彦于南境置私驿,闻大军将至,即闭城拒守。长史宇文仲鸾等不从,皆杀之。归彦自称大丞相,有众四万。齐主以都官尚书封子绘,冀州人,祖父世为本州刺史,得人心,使乘传至信都,巡城,谕以祸福,吏民降者相继,城中动静,小大皆知之。
归彦登城大呼云:“孝昭皇帝初崩,六军百万,悉在臣手,投身向鄴,奉迎陛下。当时不反,今日岂反邪!正恨高元海、毕义云、高乾和誑惑圣上,疾忌忠良,但为杀此三人,即临城自刎。”既而城破,单骑北走,至交津,获之,锁送鄴。乙巳,载以露车,衔木面缚。刘桃枝临之以刃,击鼓随之,并其子孙十五人皆弃市。命封子绘行冀州事。
齐主知归彦前谮清河王岳,以归彦家良贱百口赐岳家,赠岳太师。
丁酉,以段韶为太傅,娄睿为司徒,平阳王淹为太宰,斛律光为司空,赵郡王睿为尚书令,河间王孝琬为左仆射。
癸亥,齐主如晋阳。
上遣使聘齐。
九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以侍中、都官尚书到仲举为尚书右仆射、丹杨尹。仲举,溉之弟子也。
吴明彻至临川,攻周迪,不能克。丁亥,诏安成王顼代之。
冬,十月,戊戌,诏以军旅费广,百姓空虚,凡供乘舆饮食衣服及宫中调度,悉从减削;至于百司,宜亦思省约。
十一月,丁卯,周以赵国公招为益州总管。
丁丑,齐遣兼散骑常侍封孝琰来聘。十二月,丙辰,齐主还鄴。
齐主逼通昭信李后,曰:“若不从我,我杀尔儿!”后惧,从之。既而有娠。太原王绍德至阁,不得见,愠曰:“儿岂不知邪!姊腹大,故不见儿。”后大惭,由是生女不举。帝横刀诟曰:“杀我女,我何得不杀尔儿!”对后以刀环筑杀绍德。后大哭,帝愈怒,裸后,乱挝之。后号天不已,帝命盛以绢囊,流血淋漉,投诸渠水。良久乃苏,犊车载送妙胜寺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