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肃然似野僧”是宋人王禹俏的句子,之所以“似野僧”,自然是因寒食所至。清锅冷灶,烟火绝踪,因少了佐酒之肴,这酒便难以下咽,饮即不成欢,怎不肃然?仿佛晚上搂老婆睡觉已成了习惯,赶上老婆冷丁去娘家小住,没了暖胸作枕头,自然是辗转反侧,彻夜长愁,怎一个折磨了得?但这人还算本份,就没偷偷生点火,你就烤个小鸡也好。这点很像宝玉,虽是内心里恨透了“爹的”强加自己身上的种种,但经过“爹的”书房时也是要远远下马,屏声静气,并没失了礼数。
清明应该是个伤感的日子罢。那么多不忍别离的,长眠地下;那么多刻骨铭心的,一去不返。这份不舍的悲伤郁积于此,终可得一最酣畅的渲泄,所以怎样看来,都是令人内心柔软湿润的事情。
跪在尘埃里的人,总有天也要到土里去。我们此刻流下的泪水,有天会有人流给我们。这绵绵不绝的交融让生死的界限变得模糊,悲怆得了稀释。那扇生死的大门仿佛就一家常的门,本不必挂着白花,雕着冰冷凝重的花纹。它的把柄应该有温度,它的味道也不腐朽,所以推门的那刻,记着微笑:我有事先走步,待会见。如此才显脉脉盈盈。
所以“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时红。难得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的邀请,也并非什“行乐须及春”的醉生梦死,其实何尝不是这样?天地悠悠,浮生短暂,便是让你撒着欢乐呵,又能得多久的开心?所以西方的狂欢节愚人节种种,从心里觉得可爱。一个人懂的幽默,也许是根植于对生活更深的热爱吧。何必弄得那么沉重,在大悲剧的舞台上笑得风情万种,才是真的风度。
今年的清明,我厌了如领导开会般的神色凝重,只想嘻嘻哈哈地说上一句:我在这边过得还好,你那边有QQ号没,加你没事聊呵。如他们真有感应,我想,总胜了哭成泪人般的揪心罢。生死不过是生命的两种形态罢了,无论怎样,都该活出自己的洒脱来。
其实,生命不需深沉,只要性情。活泼的来去,是另种姿态的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