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一滴泪(14)
时间:2011-04-14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雨果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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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人群哈哈大笑,尤其是孩子们和姑娘们。
末了,刽子手一跺脚,圆轮立即旋转起来。卡齐莫多被绑得扎扎实实,摇晃了一下。畸形的脸孔顿时惊慌失色,周围的观众笑得更凶了。
旋转的轮盘把卡齐莫多的驼峰一送到皮埃拉老爷的面前,皮埃拉老爷举起右臂,细长的皮条有如一条毒蛇,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嘶嘶声,狠命地抽打在那可怜虫的肩上。
卡齐莫多如猛然惊醒,身子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这才渐渐明白过来了。他痛得直往绑索里缩,由于吃惊和苦痛的缘故,脸上肌肉一阵猛烈抽搐,脸孔都变了样啦。可是他没有呻吟一声,只是把头往后一仰,向左一转,再向左一闪,摇来晃去,就像一头公牛被牛虻叮着肋部,痛得摇头摆尾。
紧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一鞭接一鞭,连连不断。轮盘不停旋转,皮鞭雨点般不断落下,顿时鲜血直冒,驼子黝黑的肩背上淌出一道道血丝,而细长的皮条在空中抡动时,血滴四溅,飞溅到人群中间。
卡齐莫多又恢复了原先冷漠的神态,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先是不露声色,外表上也看不出什么动静,暗地里却歇力要挣断身上的镣铐。只见他那只独眼发亮,肌肉紧绷,四肢蜷缩,皮带和链条拉得紧紧的。这种挣扎有力,奇妙,却又无望。然而司法衙门那些陈旧的镣铐倒是坚固得很,只是轧轧响了一下,仅此而已。卡齐莫多精疲力竭,一头又栽倒了。
脸上的表情顿时由惊愕变成了苦楚和沮丧。他闭起了那只独眼,脑袋一下子低垂到胸前,断了气似的。
随后,他不再动弹了。不论他身上血流不止也罢,鞭挞一鞭狠过一鞭也罢,愈来愈兴奋、沉醉在行刑淫威中的刽子手火冒三丈也罢,比魔爪更锐利、发出嘶鸣声更尖厉的可怕皮鞭呼啸不已也罢,没有什么能使他再动一下。
行刑一开始,小堡一个穿黑衣骑黑马的执达吏就守候在梯子旁边。他这时伸出手上的乌木棒,指了指沙漏。刽子手这才住手,转盘也才停住。卡齐莫多慢慢地再张开眼睛。
鞭笞算是完了。法定刽子手的两个隶役过来替犯人擦洗肩背上的血迹,给他涂上一种立刻可以愈合各种伤口的什么油膏,并往他背上扔了一块状如祭披的黄披布。与此同时,皮埃拉?托特吕抖动着他那被鲜血浸湿并染红的皮鞭,血一滴滴便落在地面石板上。
对于卡齐莫多,事情并没有了结,还得在台上示众一个钟头,这是弗洛里昂?巴伯迪安老爷极其明智地在罗贝尔?德?埃斯杜特维尔大人所作的判决以外附加的。记得让?德?居梅纳说过聋即荒谬,这一做法真使得这句包含生理学和心理学的古老戏言大放光彩。
于是又把沙漏翻转过来,把捆绑着的驼子留在刑台上,好把惩罚进行到底。
民众,尤其在中世纪,他们在社会上就像孩子在家庭里一样。只要他们依然停留在原始的愚昧状态,停留在精神上和智力上未成熟的状态,那就可以用形容稚童的话儿来形容他们:
这个年龄没有同情心。
从我们前面叙说中已经可以看出,卡齐莫多是到处招人怨惹人恨的,怨恨的理由不止一个,这倒也不假。群众中几乎人人有理由,或者自认为有理由可以抱怨圣母院这个驼背大坏蛋。起初看见他出现在耻辱柱台上,大家欢天喜地,一片欢腾;随后看见他受到酷刑和受刑后惨不忍睹的境况,大家非但不可怜他,反而增添几分乐趣,怨恨更加刻毒了。
按照那班戴方形帽的法官们至今仍沿用的行话来说,公诉一完,就轮到成千上万种私人的伸冤报仇了。在这里也像在司法大厅里一样,妇女闹得特别凶,她们个个对卡齐莫多都怀着某种怨恨,有的恨他狡诈,有的恨他丑恶,而后一种女人最狠,恨得咬牙切齿。
“呸!反基督的丑东西!”一个叫道。
“骑帚把的魔鬼!”另一个喊着。
“多好看的鬼脸!”第三个说道。“今天要是昨天的话,凭这张鬼脸,就能当上狂人教皇啦!”
“好呀!”一个老太婆接着说。“那是耻辱柱上的鬼脸。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在绞刑架上做鬼脸呀?”
“你这该死的敲钟人,什么时候才会在九泉之下顶着你那口大钟呢?”
“敲三经钟的可就是这个魔鬼呀!”
“呸!聋子!独眼!驼背!丑八怪!”
“这副丑相可以叫孕妇吓得流产,任何为人堕胎的医生和药剂师都得甘拜下风!”
说到这里,磨坊的约翰和罗班?普斯潘这两个学子扯着嗓门,大声唱起古老民歌的迭句来:
一根绞绳
吊死绞刑的罪人!
一捆柴火
烧死奇丑的家伙!
其他各种各样的咒骂,顿时如倾盆大雨;嘘声,诅咒声,笑声,连成一片;这里那里,石块纷飞。
卡齐莫多虽然耳聋,却看得一清二楚,公众流露在脸上的怒气,其强烈的程度并不亚于言词。况且,砸过来的石头,也比哄笑声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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