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幕,徐徐遮起。走出房门,总喜仰望,有月观月,无月看星。每次看月,是弯是圆,弯如少女,圆如少妇,满如丰润美妇。皆具羞柔知性,更有阴属子涵。黑夜星光,点挂如灯,灯聚月朗,似少女轻柔满室,如俏妇增艳辉堂。
月下有山,,永久耸立。就在耸立的一方,永久地不挪不动,恪守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土地。窄是一山之隔,宽而卧野千里。苍莽幽深处,惟有月光未能遗忘,按步圆缺运转,从诞生开始,从没有缺席,每月阴晴圆缺,重复行动的轨迹。慢扫崖下高低,沟壑石隙。山石的突兀高崖没能羁绊月的行途。山环矮处,未能储存月的光波。月光扫过,一如水去,却未能留下丝毫痕迹。压不下草低,扰不了鸟眠。微风荡起,枝头颤动,拨不断月光蓉蓉。 月拂过的一切,不掺杂一丝情绪,柔光淡淡,沐浴你的身心,亲切甜美,思过又无法让人捕捉。可以无畏的畅吟,可以闭目怀想,可以清净相守,却无法据为私有,无法追逐,也无法逃避,无法称斤论两,无法挽留,即便摆酒相约,也是肃然离去,无有告别,无有相遣。 月伴清溪,清溪活跃的欢快,细波清流,掺有月光相涌,波起拽的月光入水。水潭清平,那是月光抚平了水纹。月光弱弱,驱赶的溪水蹦跳欢歌,没有停歇。溪水潺潺,招惹岸上的月光争先浸水畅游,撩起的水花湿了青蛙的咕呱。水流伴着月柔,月柔伴着水流。不知是月光过滤了水流,还是水流清洗了月光,才有溪水的清流月光的轻柔。 夜月长风,夜月长空,长空下沃野迢迢,青禾叠翠。月洒清辉,嘉禾婆娑,有一对老夫妻月下浇灌。月光如水,撒泼着老夫妻的白发莹莹。 老夫妻行动迟缓,如夜游蠕虫,月光下,尽能力的扭曲蠕动。夏日暖夜,月光余温,稼禾胸齐,泛光浓绿。老头儿扶拄铁锨,静观入畦水口,老婆儿在畦的另一头,静等畦满水足,呼吁老头改水另畦。 老婆儿静候久了,颇感疲惫,坐在了畦埂之上,立马压住了一屁股的月光,没被压住的月光决然的躺在她的身上。老婆就被月光包围着,柔柔的轻抚。月光在借老婆儿的身体舒服滚躺,在为老婆儿按摩,依偎亲热,敬佩老婆儿年迈勤劳,月光在怡施天地之孝,传染天地侍养之源,相守之根。 另一端的老头儿呆立久了,不免枯燥乏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揉皱的白色袋子,袋子里抻出一张二指宽的纸条,托于手上成弧状,另只手从袋子里捏了一撮烟沫捋于纸上,一手横托,一手慢捻 ,一个喇叭型的烟卷即刻卷成,余下的纸角在舌尖上蘸了点口水粘在烟卷上,撕掉喇叭头上的纸捻,含于唇上,用火机点燃,一股烟溜立马从鼻孔中窜出,渐渐的弥漫到夜空,散布到月光里。轻柔的月光从此就有了人间的烟火味儿,掺和了人间的情趣。 月夜高天,月光总是洒向人间,明朗着通往家门的路和离开家门的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