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回答说:“我的意思是,还按当初您定下的老规矩办,先把我的地全部浇完后,再让给杨家庄浇。” 二爷听后站了起来:“马团长,我觉得这事还是由您来定。我只说几句题外话,古人说,民以食为天,这个食字说的就是粮食,粮食是从地里种出来的,而种地呢,必须要有水才能长出庄稼。马团长是行伍之人,知道行军打仗除了武器弹药外,有一样东西是少不了的,那就是粮草,当兵的要是吃不饱肚子,还咋打胜仗呢?而王掌柜这几年种的是啥,大家都知道,关键时刻,顶不了吃啊。我就说这么多吧。” 马团长听后问李县长:“你觉得谁说的有道理?”李县长思谋了一会儿,说:“二爷说的是有理,但眼下确是轮到王掌柜浇地了。” 马团长点了点头:“我是个粗人,但觉得二爷说的话在理,民以食为天嘛,吃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依我看,还是先浇杨家庄的地吧。”话音刚落,王麻子就咋呼了起来:“啥——” 突然,响起了一记枪声,紧接着王麻子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太阳穴那里的血直往外冒。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马团长拔枪在手,叫道:“妈的,谁开的枪啊?”他的两个贴身卫兵急忙持枪靠过来,紧张地朝四下里来回观察。 瘦子慌忙跑到王麻子的身子前,蹲下来摸了一下他的鼻孔,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瘦子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马团长,王掌柜死啦——”瑞安堡的人听后全都傻眼了,不知道该咋办。 李县长立马改口对众人说:“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先让杨家庄浇地,浇完后瑞安堡再浇。” 二爷闻声忽然站了起来:“算了吧,还是让瑞安堡先浇吧,王掌柜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这样跟他过不去了。要是传出去,我还是个人吗?” 马团长说了一声:“还是二爷通情达理,那就瑞安堡先浇!”这时,管家已经带人把二爷的那口柏木棺材抬了过来,把王麻子的尸首入殓进去。之后,马团长和二爷两人动手,把闸门缓缓打开,渠坝里的水立刻从闸门口汹涌而出,顺着渠坝向下游飞速地流去。 马团长冲着二爷一拱手:“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告辞了。”说完,飞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了尘土飞扬中。二爷留李县长吃完午饭后再走,他客气地回绝了,接着也匆匆离开了杨家庄。 第二天,杨志强就被放了回来。刚进庄子,就被二爷叫了过去:“你赶紧回家收拾一下,后晌就带几个人去瑞安堡,盯着把全部的地都浇完。” 见杨志强发愣,二爷笑了笑,接着说:“马团长已经把瑞安堡交给我来管了,从今年开始,全部种上麦子。” 杨志强有些好奇地问:“二叔,我有些不明白,那个马团长,他不是和王麻子穿一条裤子嘛,这回咋突然转了大弯子,不管王麻子了?还有,王麻子究竟是被谁打死的啊?” 二爷连着抽了几口旱烟后,才慢悠悠地回答:“为啥?还不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元?在马团长动身前,我连夜赶到城里给他发了一份电报,比王麻子多出了一万银元。这种兵痞子,只认钱不认人!至于王麻子是咋死的,你用脑子想想,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啊。” 杀死王麻子的人正是齐独眼。那天晚上,二爷从城里发完电报后,绕道到了沙窝口的车马店,齐独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事后,拿了二爷给的一笔钱远走高飞了。 从此,二爷掌管了瑞安堡,愣是把种大烟的地改种上庄稼,北乡就再也没发生过抢水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