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华性刚介。弘治时,刘大夏常荐之,帝曰:“敷华诚佳,但为人太峻耳。”为部郎奉使,盗探其囊,得七金而已。
孙鳌山,官御史。
杨守随,字维贞,鄞人,侍郎守陈从弟也。举成化二年进士,授御史。巡视漕运,核大同军饷,巡按江西,所至以风采见惮。
六年,疏陈六事,言:“郕王受命艰危时,削平祸乱,功甚大。殁乃谥以‘戾’,公论不平。此非先帝意,权奸逞私憾者为之也。亟宜改易,彰陛下亲亲之仁。尚书李秉效忠守法,一时良臣,为萧彦庄诬劾致仕,乞即召还。律令犯公罪者不罢,近御史朱贤、娄芳等并除名,乞复其官,且戒所司毋法外加罪,一以律令从事。西征之役,以数万甲兵讨出没不常之寇,千里转输,旷日持久。恐外患未平,内地先敝。乞速班师,戒边臣慎封守。近例,军官犯罪未结正者,遇赦即原,致此曹迁延,以希幸免。自今众证明白者,即据律定案,毋使逃罪。虽遇赦免,亦不得管军。在外官俸、兵饷,有逾年不给者,由郡县蓄积少也。请于起运外,量加存留,以济乏匮。”疏奏,时不能从。太常少卿孙广安母丧起复,守随与给事中李和等连章论之,乃令守制。
八年冬以灾异陈时政九事。廷议四方灾伤,停遣刷卷御史。会昌侯孙继宗请并停在京者,守随言:“继宗等任情作奸,恐罪及,假此祈免。”帝置继宗不问,而刷卷如故。山东饥,廷议吏纳银免考,授冠带。守随极言不可,帝即罢之。擢应天府丞,未上,母忧归。服除无缺,添注视事。初,李孜省授太常寺丞,因守随言改上林监副,憾之。至是谮于帝,中旨责守随不当添注,调南宁知府。
弘治初,召为应天府尹,勘南京守备中官蒋琮罪。琮嗾其党郭镛劾守随按给事方向狱不公,谪广西右参政。久之,进按察使。八年召为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历两京大理卿。九载满,进工部尚书,仍掌大理寺。刑部狱送寺覆谳者多加刑,主事朱瑽论其非。守随言:“自永乐间,寺已设刑具。部囚多未得实,安得不更讯。”帝乃瑽寝奏。孝宗崩,中官张瑜等以误用御药下狱,守随会讯杖之。
正德元年四月,守随奏:“每岁热审,行于京师而不行于南京,五岁一审录,详于在京而略于在外,皆非是。请更定其制。”报可。中官李兴擅伐陵木论死,令家人以银四十万两求变其狱。守随持之坚,狱不得解。廷臣之争余盐也,中旨诘“是何大事?”守随语韩文曰:“事诚有大于是者。”文遂偕九卿伏阙论“八党”。文等既逐,守随愤,独上章极论之曰:
陛下嗣位以来,左右迫臣,不能只承德意,尽取先朝良法而更张之,尽诬先朝硕辅而刬汰之。天下嗷嗷,莫措手足,致古今罕见之灾,交集数月以内。陛下独不思其故乎?内臣刘瑾等八人,奸险佞巧,诬罔恣肆,人目为“八虎”,而瑾尤甚,日以荒纵导陛下。或在西海擎鹰搏兔,或于南城蹑峻登高,禁内鼓钲震于远迩,宫中火炮声彻昼夜。淆杂尊卑,陵夷贵贱。引车骑而供执鞭之役,列市肆而亲商贾之为。致陛下日高未朝,漏尽不寝。此数人者,方且窃揽威权,诈传诏旨。放逐大臣,刑诛台谏。邀阻封章,广纳货赂。传奉冗员,多至千百。招募武勇,收及孩童。紫绶金貂尽予爪牙之士,蟒衣玉带滥授心腹之人。附己者进官,忤意者褫职。内外臣僚。但知畏瑾,不知畏陛下。向也二三大臣受遗夹辅,今则有潜交默附、漏泄事机者矣。向也南北群僚,矢心痛疾,今则有画策主文,依附时势者矣。而且数易边境将帅之臣,大更四方镇守之职,志欲何为?夫太阿之柄不可授人。今陛下于兵刑财赋之区,机务根本之地,悉以委之。或掌团营,或主两厂,或典司礼,或督仓场,大权在手,彼复何惮?于是大行杀戮,广肆诛求。府藏竭于上,财力匮于下,武勇疲于边。上下胥谗,神人共愤。陛下犹不觉悟,方且谓委任得人,何其舛也!伏望大奋乾纲,立置此曹重典,远鉴延熹之失,毋使臣蹈蕃、武已覆之辙。
疏入,帝不省。瑾辈深衔之,传旨致仕。守随去,李兴遂以中旨免死矣。
瑾憾未释。三年四月坐覆谳失出,逮赴京系狱,罚米千石输塞上。逾年,复坐庇乡人重狱,除名,追毁诰命,再罚米二百石。守随家立破。瑾诛,复官。又十年卒,年八十五。赠太子少保,谥康简。
从弟守隅,由进士历官江西参政,有政绩。宁府禄米,石征银一两,后渐增十之五。守隅入请于王,裁减如旧。瑾恶守随,并罢守隅官。瑾死后,起官四川,终广西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