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兵荒马乱里我们的半日浮生
那年,我们高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三。你们在我的故事里,不知我是否也在你的故事里,我总希望,我们能永远活在对方的记忆里,不主动把记忆碎片剪掉,就能长久地生生不息。
而故事开头,最打趣的场景是——炮灰遇见了小雨。
炮灰不是灰,是个少年,小雨也不是天气,是个姑娘。那天小雨从食堂出来,我和炮灰端着碗坐在球场上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看看手里的饭菜,索然无味。
炮灰说,刚才那狐狸精好像是我们黄水口那片儿的人。你们黄水口盛产狐狸精呀。不,我们黄水口盛产美女。炮灰就是我的朋友。
我们有脸吗?没有 ,我们要脸吗?不要
我被分在(6)班念书。高三(6)班。
记得有次我和炮灰在校外的馄饨店吃东西,我们背后坐着同校的俩姑娘。开始没注意,后来无意听到她们的闲聊,一女对二女说,你念高三(9)班时,真可怜,上个厕所都得爬一层楼,唉,还要经过六班那群贱男。
有一点我必须承认,一女孩说我们是贱男,其实还是很公允的。但还有一点我也必须说明,其实我们都是一些有贼心没贼胆的贱男。我们是有原则的人,只看不乱来。
你能想象(6)班二十多个男生,每天晚自习下课都跑到走廊上,站在两边直愣愣地盯着从眼前走过去上厕所的女生的场面吗?那可是标准的红地毯式过法。
一个人流氓不可怕,一群人都流氓才可怕。在那样的年纪,说到底面对姑娘多多少少是该有些羞涩和腼腆的,但只要六班的贱男一扎堆,去他的廉耻,面色不改地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一群群女生,而且对自己的行为绝对不遮遮掩掩。
我那时常常在想,大家都这样看,自己不看,太突兀,太不合群了。
班主任老郭曾对我们说过,你们有脸吗?没有,你们要脸吗?不要。一群小蟊贼。
争创外汇 拉动内需我不知道炮灰和小雨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等我初见端倪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球场角落偷偷摸摸地接吻了。这个小道消息是班里的娘炮哥告诉我的。我总是很奇怪,为什么每一个娘炮都跟头上装个雷达似的,所有的八卦对于他们来说都轻车熟路。
那天晚上,我们六班众豪杰借来了所有可借的手电筒,猫着身摸到了球场角落的厕所边上,当炮灰罪恶的嘴刚要亲小雨的刹那,我们如同黑暗骑士般从天而降,各种明亮的灯光往上招呼,齐呼道,小雨姑娘小心。
我发誓,那天小雨真的是被吓哭的。蹲下身蒙着头,号啕声方圆百里可听见。炮灰站在一旁,双目猩红。到处找武器,最后抽出一根腰带追得我们落荒而逃。
我们隔着远远的,看着凯旋的将军炮灰一回身,吃了小雨一耳光,全都捧腹大笑。
后来炮灰回来,跟我们翻了三天脸。锅盖头语重心长地对炮灰说,好样的,没事,我们班鼓励争创外汇,拉动内需,你接着干,在外拼搏我们班是你强大的后盾。
你们的臭脚 我们的臭脚
我们生不逢时,没能赶上革命,不然绝对是一群一流的侦察兵。
晚上翻墙出校通宵,摸岗探哨,门儿清。
好学生读好书,坏学生,当然读浑书。那时候纵使高三,我们的夜晚也永远是明亮的。
西南小城的冬夜,很冷,风往身体里钻。忘了是谁第一个去偷的袜子,但当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异样的温暖时,谁带的头,还重要吗?
人人积极响应,每晚出去通宵脚上都要穿够三双袜子。我们从一舍偷到四舍,所有男生宿舍一楼防护栏上晾晒的袜子都被我们洗劫一空。开始只是能穿就行,后来选择多了,慢慢地给惯出了病,袜子上没个钩或者其他名牌标志的还不偷,有时候偷了也不高兴,心里想着,这傻帽,买的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