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以潞州叛故,庚戌,诏天下州镇无得修城浚隍,悉毁防城之具。
壬子,新宣武节度使兼中书令、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卒于幽州。存审出于寒微,常戒诸子曰:“尔父少提一剑去乡里,四十年间,位极将相,其间出万死获一生者非一,破骨出镞者凡百馀。”因授以所出镞,命藏之,曰:“尔曹生于膏梁,当知尔父起家如此也。”
幽州言契丹将入寇,甲寅,以横海节度使李绍斌充东北面行营招讨使,将大军渡河而北。契丹屯幽州东南城门之外,虏骑充斥,馈运多为所掠。
壬戌,以李继严为凤翔节度使。
乙丑,以权知归义留后曹义金为节度使。时瓜、沙与吐蕃杂居,义金遣使间道入贡,故命之。
李嗣源大军前锋至潞州,日已暝;泊军方定,张廷蕴帅麾下壮士百馀辈逾堑坎城而上,守者不能御,即斩关延诸军入。比明,嗣源及李绍荣至,城已下矣,嗣源等不悦。丙寅,嗣源奏潞州平。六月,丙子,磔杨立及其党于镇国桥。潞州城池高深,帝命夷之。
丙戌,以武宁节度使李绍荣为归德节度使、同平章事,留宿卫,宠遇甚厚。帝或时与太后,皇后同至其家。帝有幸姬,色美,尝生子矣,刘后妒之。会绍荣丧妻,一日,侍禁中,帝问绍荣:“汝复娶乎?为汝求婚。”后因指幸姬曰:“大家怜绍荣,何不以此赐之!”帝难言不可,微许之。后趣绍荣拜谢,比起,顾幸姬,已肩舆出宫矣。帝为之托疾不食者累日。
壬辰,以天平节度使李嗣源为宣武节度使,代李存审为蕃汉内外马步总管。
秋,七月,壬寅,蜀以礼部书许寂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孔谦复短王正言于郭崇韬,又厚赂伶宦,求租庸使,终不获,意怏怏,癸卯,表求解职。帝怒,以为避事,将置于法,景进救之,得免。梁所决河连年为曹、濮患,甲辰,命右监门上将军娄继英督汴、滑兵塞之。未几,复坏。
庚申,置威塞军于新州。
契丹恃其强盛,遣使就帝求幽州以处卢文进。时东北诸夷皆役属契丹,惟渤海未服;契丹主谋入寇,恐渤海掎其后,乃先举兵击渤海之辽东,遣其将秃馁及卢文进据营、平等州以扰燕地。
八月,戊辰,蜀主以右定远军使王宗锷为招讨马步使,帅二十一军屯洋州;乙亥,以长直马军使林思谔为昭武节度使,戍利州以备唐。
租庸使王正言病风,恍惚不能治事,景进屡以为言。癸酉,以副使、卫尉卿孔谦为租庸使,右威卫大将军孔循为副使。循即赵殷衡也,梁亡,复其姓名。谦自是得行其志,重敛急征以充帝欲,民不聊生。癸未,赐谦号丰财赡国功臣。
帝复遣使者李彦稠入蜀,九月,己亥,至成都。
癸卯,帝猎于近郊。时帝屡出游猎,从骑伤民禾稼,洛阳令何泽付于丛薄,俟帝至,遮马谏曰:“陛下赋敛既急,今稼穑将成,复蹂践之,使吏何以为理,民何以为生!臣愿先赐死。”帝慰而遣之。泽,广州人也。
契丹攻渤海,无功而还。
蜀前山南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俦以蜀主失德,与王宗弼谋废立,宗弼犹豫未决。庚戌,宗俦忧愤而卒。宗弼谓枢密使宋光嗣、景润澄等曰:“宗俦教我杀尔曹,今日无患矣。”光嗣辈俯伏泣谢。宗弼子承班闻之,谓人曰:“吾家难乎免矣。”
乙卯,蜀主以前镇江军节度使张武为峡路应援招讨使。
丁巳,幽州言契丹入寇。
冬,十月,辛未,天平节度使李存霸、平卢节度使符习言:“属州多称直奉租庸使贴指挥公事,使司殊不知,有紊规程。”租庸使奏,近例皆直下。敕:“朝廷故事,制敕不下支郡,牧守不专奏陈。今两道所奏,乃本朝旧规;租庸所陈,是伪廷近事。自今支郡自非进奉,皆须本道腾奏,租庸征催亦须牒观察使。”虽有此敕,竟不行。
易定言契丹入寇。
蜀宣徽北院使王承休请择诸军骁勇者万二千人,置驾下左、右龙武步骑四十军,兵械给赐皆优异于它军,以承休为龙武军马步都指挥使,以裨将安重霸副之,旧将无不愤耻。重霸,去州人,以狡佞贿赂事承休,故承休悦之。
吴越王镠复修本朝职贡,壬午,帝因梁官爵而命之。镠厚贡献,并赂权要,求金印、玉册、赐诏不名、称国王。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册,王公皆用竹册;又,非四夷无封国王者。”帝皆曲从镠意。
吴王如白沙观楼船,更命白沙曰迎銮镇。徐温自金陵来朝,先是,温以亲吏翟虔为阁门、宫城、武备等使,使察王起居,虔防制王甚急。至是,王对温名雨为水,温请其故。王曰:“翟虔父名,吾讳之熟矣。”因谓温曰:“公之忠诚,我所知也,然翟虔无礼,宫中及宗室所须多不获。”温顿首谢罪,请斩之,王曰:“斩则太过,远徙可也。”乃徙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