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2)
时间:2022-11-15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六六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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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我看看表,已经4点半了,他还真是个强势的男人,根本不提前打招呼,万一我有约会呢?我看看身上的职业套装,觉得在他那样一个有气度的男人面前略寒碜了,立刻打了车回去换了套贴身的素色长裙,把盘上去为了方便工作的长发也放下来,低低挽个辫子,卷曲的棕色发丝在脸庞边妩媚地绕着圈。唉!这女人要想套个男人还挺费事,万一不成,我还白贴了车钱。边想,边抹着口红。怎么才能让我这双像铜铃一样大的牛眼看起来娇柔一点?我对着镜子眯缝了半天,学着小勤的样子弯成月亮。月亮不像,像老花眼,看不清东西的样子。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公爵王,和他本人一样不露锋芒。我原指望他看见我的时候夸我一句漂亮的,我虚荣惯了,若有人不称赞我美,我好像觉得人家话没说完似的,哪知道他视若无睹。算了,我就当他心里夸过我了。
那桌饭吃得实在是没劲,一桌北京来的人操着京片子,说着和我隔行如隔山的话,简直就是黑话,什么“洗筹”啊,“倒庄”啊,“拉抬”啊什么的,到最后我竟然不礼貌地开始当桌打哈欠了,睡眼朦胧。林适时地说:“以后谈,去OK吧。”我顿时来了精神,直冲青云楼。
青云楼是当地最好的歌舞厅。林说要进包厢,我说不要,我喜欢在大厅,音响效果好而且人多,可以热闹些,场子大也好跳舞。大厅一支歌50元,加快要80,我一口气点了20支,且支支后面都写着“加快”。林苦着脸说,“我今天碰上花钱的主了。”我哈哈大笑,说:“快意的报复!谁让你们刚刚折磨我的耳朵?我也要折磨你们的!折磨了还要让你掏票子,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下次别惹我!”
我擅长唱孟亭苇的歌,声调起伏不大,只淡淡哼哼就行了,加上绝好的音响,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随便包装一下就是个流行歌手了。果然,歌毕掌声响起。那一夜我忙得很,上蹿下跳,屁股还没沾着板凳就又要跑上去再唱。终于林忍不住一把拉着我根本不商量地就奔向舞池,拥着我跳舞。“还没过够瘾?你唱得不累,我手拍得累了,让我们休息一下。”“唉!你不知道,我有一绰号,叫歌霸。那意思就是一只手霸着话筒自己唱,一只手霸着话筒不让人家唱,我刚起兴致,你就捣乱!”他不说话了,只轻轻揽着我慢慢晃着,三步并做两步走。原本高亢的情绪在他的安定之下突然放松,我懒懒地走着,“春晓,晚上我请你吃饭。向你陪罪,上次让你没有尽欢。”林又打电话来。“算了你饶了我吧,这样周而复始我们永没有结束的时候。我请你吧,以后就算一笔勾销了。”我说道,“你喜欢吃龙虾么?我请你。”
他犹豫了一下,说:“很贵的,我请吧。”“不贵!我请得起。”
下了班我又上了他的公爵王。“去哪儿?”他问。“我建议你把车停公司门口,打车去,因为那里没地方停车。”我说。“什么地方没停车场?”他突然狐疑了,好像不情愿跟我走了。“去吧去吧,答应了就别耍赖。”我拉着他不许他退缩。
我们来到本地最大的大排档广场,满街烟雾缭绕。吆喝声,暴炒声和着满地流淌的污水吓得他不敢迈步。我就喜欢看他这狼狈的样子,捂着嘴偷乐。“这里有家店炸龙虾和炒田螺最有名了,包你吃到下巴掉。”我拍拍他的肩,“来吧。”
他局促地坐在长板凳上,看我点了一大盘螺丝和龙虾,还有花生米和臭豆干。我正忙着往滚烫的豆干上抹辣酱,豆干在我手上翻来翻去,我还撅着嘴巴吹着。他拿出餐巾纸反复擦着筷子。“这也叫龙虾?根本就是臭水沟里的怪物嘛!”他很不满。我没空理他,这是个一点饮食文化都不懂的人。东西只问好吃,不问出处,你管它哪来的干吗?在我吮了十几个螺丝,啃了五六个虾钳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我带你去吃龙虾吧,这里我不舒服。”他想拉我的,看我满手是油,又把手缩回去。我看看自己的手指头,四下里找餐巾纸,发现都被他用完了,作罢,在桌子上抹了两下,又往裙子上蹭蹭。他苦笑着摇摇头,“春晓,有几个丫头像你这么不爱干净的?”“你懂什么?这叫随遇而安!以前我出差去山东的乡下收大蒜,村长请我吃驴肉,就在村头的茅坑边上,人一走过去,苍蝇嗡地黑压压飞起一大片。我都不知道那驴死了几天了,但为拍村长马屁,让他卖的便宜些,照吃不误,边吃边剥生蒜压,怕得痢疾死在半道上。你还别说,那驴真好吃!”我若无其事跟他吹我的历险,他满脸心疼与好奇。“你个小丫头,到底有多少故事?”我付了账,共23块8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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