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下席叩头,请留殷勤,王母乃止。
王母乃遣侍女郭密香与上元夫人相问云:“王九光之母敬谢。比(比原作但,据明抄本、陈校本改)不相见,四千余年矣。天事劳我,致以愆面。刘彻好道,适来视之,见彻了了,似可成进。然形漫神秽,脑血淫漏,五脏不淳,关胃彭孛,骨无津液,脉浮反升,肉多精少,瞳子不夷,‘三尸’绞乱,玄白失时。虽当语之以至道,殆恐非仙才也。吾久在人间,实为臭浊,然时复可游望,以写细念。庸(明抄本、陈校本庸作客)主对坐,悒悒不乐,夫人可暂来否?若能屈驾,当停相须。”
帝见侍女下殿,俄失所在。须臾郭侍女返,上元夫人又遣一侍女答问云:“阿环再拜。上问起居,远隔绛河,扰以官事,遂替颜色。‘近五千年,仰恋光润,情系无违。密香至,奉信承降尊于刘彻处。闻命之际,登当命驾,先被太帝君敕,使诣玄洲,校定天元。正尔暂住,如是当还,还便束带,愿暂少留’。”
帝因问王母:“不审上元何真也?”
王母曰:“是三天上元之官,统领十万(明抄本万作方)玉女名箓者也。”
俄而夫人至,亦闻云中箫鼓之声。既至,从官文武千余人,并是女子,年皆十八九许,形容明逸,多服青衣,光彩耀目,真灵官也。
夫人年可二十余,天姿精耀,灵眸绝朗,服青霜之袍,云彩乱色,非锦非绣,不可名字。头作三角髻,余发散垂至腰,戴九云夜光之冠,曳六出火玉之珮,垂凤文林华之绶,腰流黄挥精之剑。上殿向王母拜,王母坐而止之,呼同坐,北向。
夫人设厨,厨亦精珍,与王母所设者相似。王母敕帝曰:“此真元之母,尊贵之神,汝当起拜。帝拜问寒温,还坐。
夫人笑曰:“五浊之人,耽酒荣利,嗜味淫色,固其常也。且彻以天子之贵,其乱目者倍于凡焉,而复于华丽之墟,拔嗜欲之根,愿无为之事,良有志矣。”
王母曰:“所谓有心哉。”
夫人谓帝曰:“汝好道乎?闻数招方术,祭山岳,祠灵神,祷河川,亦为勤矣。勤而不获,实有由也。汝胎性暴,胎性淫,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贼,五者恒舍于荣卫之中,五脏之内,虽获良针,固难愈也。暴则使气奔而攻神,是故神扰而气竭;淫则使精漏而魄疲,是故精竭而魂消;奢则使真离而魄秽,是故命逝而灵失;酷则使丧仁而自攻,是故失仁而眼乱;贼则使心斗而口干,是故内战而外绝。此五事者,皆是截身之刀锯,刳命之斧斤矣,虽复志好长生,不能遣兹五难,亦何为损性而自劳乎。然由是得此小益,以自知往尔。若从今己,舍尔五性,反诸柔善,明务察下,慈务矜冤,惠务济贫,赈务施劳,念务存孤,惜务及爱身,恒为阴德。救济死厄,旦夕孜孜。不泄***,于是闭诸淫。养汝神,放诸奢,从至俭,勤斋戒,节饮食,绝五谷,去膻腥,鸣天鼓,饮玉桨,荡华池,叩金梁。按而行之,当有异耳。今阿母迁天尊之重,下降于蟪蛄之窟。(明抄本、陈校本“窟”作“户屈”二字,“户”属上为句,“屈”属下为句)霄虚之灵,而诣狐鸟之俎,且阿母至诚,妙唱玄音,验其敬勖节度,明修所奉。比及百年,阿母必能致汝于玄都之墟,迎汝于昆阆之中,位以仙官,游于十方。信吾言矣,子励之哉;若不能尔,无所言矣。”
帝下席跪谢曰:“臣受性凶顽,生长乱浊,面墙不启,无由开达。然贪生畏死,奉灵敬神。今日受教,此乃天也。彻戢圣命以为身范,是小丑之臣,当获生活,唯垂哀护,愿赐上元。”(明抄本,陈校本“愿赐上元”作“赐其元元”)
夫人使帝还坐。
王母谓夫人曰:“卿之为戒,言甚急切,更使未解之人,畏于志意。”
夫人曰:“若其志道,将以身投饿虎,忘躯破灭,蹈火履水,固于一志,必无忧也;若其志道,则心凝真性。嫌惑之徒,不畏急言,急言之发,欲成其志耳。阿母既有念,必当赐以尸解之方耳。”王母曰:“此子勤心已久,而不遇良师,遂欲毁其正志,当疑天下必无仙人。是故我发阆宫,暂舍尘浊,既欲坚其仙志,又欲令向化不惑也。今日相见,令人念之。至于尸解下方,吾甚不惜。后三年,吾必欲赐以成丹半剂,石象散一具,与之则彻不得复停。当今匈奴未弥,边陲有事,何必令其仓卒舍天下之尊,而便入林岫?但当问笃向之志,必卒何如。(如字原缺,据明抄本、许本、黄本补)其回改,吾方数来。”
王母因拊帝背曰:“汝用上元夫人至言,必得长生,可不勖勉耶?”
帝跪曰:“彻书之金简,以身模(模原作莫。据明抄本、陈校本改,黄本作佩。)之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