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申本着做主人的客气,道:“大哥想去哪儿,我带你去,晚上出租车难找。”
雷东宝道:“憋了一整天,说了半天话,说什么都不知道,我得去外面遛遛,透几口气。”
外公听了又是哈哈一笑:“傻蛋,让人使了还当人家是好人。”
“谁?你说老徐?他干吗使我,我又帮不上他什么忙。”
“呵呵,这其中的细微奥妙,你怎么看得出来,思申都恐怕蒙在鼓里呢。”外公却尽是冷笑,并不解释。
梁思申受外公提点,转念一想,也不由得冷笑起来,原来如此。她不由得看看依旧茫然的雷东宝,心生同情:“大哥,别理我外公,我陪你出去走走,回头正好遇到小辉的车子就乘回来。”
雷东宝又不是傻子,等走到外面,就问道:“到底老徐叫我来干什么?”
梁思申见他既然非问不可,就道:“老徐嘛,对他和他父母这样的人来说,锦云里是极大诱惑。可是他想来,就得接受我们的招待,他又不愿顶着利用职权的口实,那口实听上去挺下作。拉上你来,此行就变成漂漂亮亮的叙旧了,上海之行才算符合他们的颜面。你知道他来,宋得掏出多少腰包?回程机票,两间宾馆一夜住宿,还有两餐的珍馐,你说老徐会不会算账?”
雷东宝听了愣了半晌,才问:“小辉跟老徐在搞什么?”
梁思申连忙辩解:“公事。”
雷东宝不由得“操”了一声,心说难怪说了一下午话,他都没拎出半个头绪:“小辉知道吗?”
“他昨晚还在奇怪。到底姜是老的辣,只有外公看得明白。”
雷东宝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起来。只要小辉没有算计他。他感慨道:“我请前县委书记陈平原做我顾问之后,才知道我有时候吃亏了还不知道。还幸好我皮实,顶得住。你们这些个知识分子啊,拿那些个想鬼点子的力气去做事有多好。”
“做人境界不一样,自然想法也不一样,不能强求统一。”
“不痛快。”
“那是你的想法。”
“那你干吗不痛快。”
“谁不痛快?”
“你痛快你还陪我出来?”
“你前言怎么推出的后语,什么逻辑关系。”
“我不清楚你什么关系不关系,你就是不痛快。”
“一个硬币扔上去,百分之五十机会是反面,你就雷铁口吧,总有一半蒙中。别自己不痛快找我撒气。”
雷东宝果然是一肚皮不快,本以为最信任最推崇的人,被梁思申和外公一看却是那样没意思,偏偏他想来想去又清楚梁思申说得没错,再加前面早有陈平原的话打底,他想不信都难。他来前还一肚皮热情,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他心里更是闷气,但他自然是不肯在梁思申这个小姑娘面前说出疑问,他只是梗着脖子道:“你知道我不痛快,就不会让着我点?你还是我弟妹呢。”
“别人凭什么给你撒气。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找老徐撒气,我现在就回去开车载你去。”
“你走,你走,我不跟娘们吵架。”
“对,你当然不能跟女人吵架,赢了,是胜之不武;输了,更惨。幸好你现在明白。”
雷东宝头痛,他最擅长的是粗话,是巨灵大掌,可这些对着梁思申都施展不开,只得更加郁闷地道:“你走,你咋还不走,我不跟你吵。”
“都走出这么远了还让我一个女人独自回去?这是夜里哦,一个女人走夜路多危险。”
“你这女人真烦,麻烦精。走,回去,我宁可没出来,小辉怎么吃得消你。”
“早跟你说了,做人境界不一样,想法不一样,小辉就喜欢我这样的。可怜韦嫂,遇到你这么个不会怜香惜玉的。”
可惜雷东宝说不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之类的话,又不能骂“小妖精你懂什么”,更不能说韦春红不知多中意他,怕太流氓。只有憋闷,反而把老徐为了面子叫他来上海的闷气给忘了,一路光顾着跟梁思申吵架。梁思申跟雷东宝闹了会儿,一天的闷气也出了不少。回转路上倒是诚心诚意地道:“韦嫂跟着你还是好的,大哥你天生宽容,不会小肚鸡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