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还好吧。”
我一边拖着地板,忽然看到从浴室往外到客厅的大部分地板都是防水地板,便开玩笑地问他:“你是不是经常碰上这种事,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紧张,好像无所谓似的。”
没想到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的小小推理的成功。
“我特别喜欢泡在水里的感觉。”她停下来,做了一个水淹过颈的手势,微笑起来,“比睡在床上舒服多了,所以我特别容易忘我,一泡进去就没完没了,简直像灵魂出窍一样,所以水经常溢出来,还好楼下的人还算客气。水笙他从来也没有说什么。”
我想起天花板原来就有的不少水印,总算了解了其中的原因。再说水笙不擅交际,遇上这种事估计也不会处理。更何况对方是一个美女。但这样的奇怪毛病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也许有洗桑拿、土耳其浴成瘾的,大概和她属于同一类型的吧。
不管怎样,她给我初步留下一个性格有点古怪的印象。
我继续卖力地拖了几下地板,苏迎把水扫上阳台,我扯了几句,立刻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便是昨晚那次相遇。一想到昨晚那种气氛,我又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也有半夜出来散步的习惯吗?”
“昨晚那个果然是你。没有,我昨晚睡不着了便出来散步。”她看了看我,拨弄了一下头发回答。
我忍不住问道:“那三更半夜的,不会怕吗?”
“怕什么?”
“怕……会有鬼啊!”我开玩笑道。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怕!”没想到苏迎有点不耐烦起来,语音显得有点激动。
“不是,我开个玩笑,本来嘛,呵呵……”我没料到苏迎这么容易激动,连忙解释了一下。
“那你三更半夜地跑到那里干什么?”她随即反问。
“呃?”我没想到她有此一问,随即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难道我认真诚恳地对她说,是因为有那么一只黑猫,被卡车整个儿轧扁了吐了一大滩血后半夜里又跑到我家窗口外晃悠,还大声叫唤,我出去追它,结果追啊追啊追没了就碰上她了?基本上这样的回答苏迎要么觉得我脑子有病,癔症发作,要么觉得我胡乱编造借口,存心不良,图谋不轨,而这两者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一时间我拼命在脑中编着借口,我们谁都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想知道。”苏迎看我的窘相,先开口道,“我们得快些打扫,我下午还有课。”
“哦,对。”我连忙道,“我下午也有事,要赶回报社,赶紧吧。”
于是我和苏迎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心打扫,不一会儿便解决了房内的水,打完了招呼后我便下楼洗漱,准备下午的工作。
回到房里,我顺手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这个月的工作量,这才发现这个月我发的稿子数量太少了,这样下去恐怕有完不成指标的危险。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身为资深专业记者……不过话说回来,最近的新闻实在是乏善可陈,本来嘛,新闻都是要记者自己想办法挖掘的,我这两天虽然每天都上网,但什么有意思有新意的信息都没有收集到。
我又不愿意随大流地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炒无聊的新闻,所以自从发了那篇有关志丹苑的官样文章以后就没怎么写过东西。
志丹苑!对了!我一时几乎忘了我就住在这个考古工地旁边。这样一来不管怎样顺手也要从里面挖出点新闻来,才不算辜负了这份运气。
我草草地以方便面结束了我的午餐,出了门便直奔工地。
来到工地边远远地我便看见了一个人,戴着安全帽站在工地边,拿着图纸好像在指挥施工。那是主持这项发掘工作的考古队队长,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张强。那次新闻发布会上,无数记者将他团团围住,无数闪光灯闪得他一愣一愣的,所以我对他印象比较深刻,至于他当时讲了些什么我倒记不得了。现在他一个人在那儿监督着发掘工作,正好给了我单独采访的机会。
“张队长你好!我叫那多,《晨星报》的记者。”我熟练地自报了家门,“我想请教一下,考古发掘工作有没有什么进展?”
那家伙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你好。这两天我好像一直都在和记者打交道。”他笑着说道。
这位张强一看便知是老实巴交的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很容易,他说话一般不会隐瞒什么,也不会耍花枪。
然而一问之下,实在令我大失所望的是,发掘工作几乎都没有什么进展,张强和我说的基本上还是十天前发布会上发布的那一套而已。没有发掘到任何有意义的文物。考古这种事情的进展确实缓慢,因为这属于精细活。我向工地望去,在工地外围有一些工人在推运泥土,在工地里面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专业发掘工员, 拿着还没巴掌大的刷子不停地刷着,屁股撅得老高,远望起来好像一只只蜥蜴在那儿吐着舌头。时不时有人扫出一块碎瓷片破瓦块什么的端详许久,拿放大镜照又拿出小册子翻,最后摇头扔到一旁。据张强说,基本上现在每天的推进速度是一到四米,因为必须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地,而挖到的都是些当年附近村民扔在河道里的旧物,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新闻价值。
我偷眼看了看张强,他好像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想起一个笑话,说考古学家娶老婆是越老越好,因为对他们来说,东西越老越值钱。总之,搞考古的总会让人觉得不太正常,总是对死了的、坏了的感兴趣。
其实换个角度来讲,他们也只是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地点和方式不同罢了。考古对人类和社会来讲还是相当重要的工作,只是多少有点神秘感。
我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厌了,可又觉得心有不甘,心里盘算着怎样换个角度,换种形式挤出篇报道来,嘴上不停问着张强各种问题,什么考古队的情况啦、队员的来历啦、出土的那些破旧器皿的用途啦、对考古前景的预测等等。
一开始张强还耐心为我一一解答,然而过了半响,很显然这位张强已是被我弄得不胜其烦,他拍了拍我,而且是相当重地,苦笑着说道:“你明天再来吧,明天会从北京来个人,是个考古发掘方面的专家,绝对权威,他要来对这里的建成年代和用途重新考证一下,到时候你再来去找他,肯定有新闻可以给你,我实在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