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名杨起隆的朱三太子,来到了五华山,会见平西王吴三桂。不料,一言不合,惹得吴三桂拍案而起,怒声命令侍卫,要将杨起隆拿下。
这一下变起仓猝,朱三太子被皇甫保柱隔座轻轻提了过来,顺手一丢仍进两个卫士怀里,被反背双手死死擒住。朱三太子的四个帖身随从见主人被拿,大叫一声亮出兵刃直取吴三桂,却被守在跟前的皇甫保柱用剑一格护住。十几名侍卫有的去架扶刘玄初,有的保护耿精忠、尚之信,有的挺刃格斗。霎时,列翠轩里一片刀光剑影。
但战局很快就分明了。朱三太子带的这几个人虽然武艺很高,但吴三桂的侍卫也非常悍勇,毕竟是众寡悬殊,很快就被逼出了列翠轩,吴三桂、耿精忠和尚之信从容坐在轩前观战。
夏国相见朱三太子这三四个随从在十多个人围攻之下还在拼死力战。便走到来三太子跟前道:“叫他们住手,不然,一刀捅死你!”
朱三太子虽然被擒,仍是一脸倨傲之色,此时刀横在脖子下,也只是微微冷笑说:“死,大丈夫本份耳!做这副丑态干什么!”说罢高声叫道:“尚贤,你们去吧,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话音刚落,那个叫尚贤的双手一拱,高声说道:“少主儿保重,我们暂且去了。吴三桂你敢动我少主一根汗毛,我叫你五华山立刻变成一片火海!”说罢,四个随从在刀丛之中拔地腾空而起,冲出重围。皇甫保柱大喝一声:“赢了我再走!”说着就要挺剑追赶,却被坐在一旁的刘玄初一把扯住:“将军,这里头的事你不懂,你护住王爷就是了。”
吴三桂转脸问朱三太子道:“你如今尚有何说,还敢无礼么?”
杨起隆别转脸冷冷说道:“天意我知,我意你知,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带下去!”吴三桂铁青着脸吩咐道。
耿精忠望着朱三太子远去的背影,深思着说道:“老伯,这个人不好处置啊,留在五华山没有用处,杀了,放掉都要引起朝廷疑心。”
尚之信撮着牙花子笑道:“杀了算。反正死无对证。朝廷不会为这点子事和王爷翻脸。要是老伯不想杀他,可要看好了,别叫他逃掉。”
“玄初先生你看呢?”吴三桂面带着微笑,转脸又问刘玄初。
“王爷心中己有定见,又何必再问?”
“噢?”
“王爷这一出‘捉放曹’演得不坏,连那位朱三太子都看出来了,在坐的几位,却老实得蒙在鼓里!哈哈………”
吴三桂的心不禁一沉,自己的心思竞被这病夫窥得如此清楚,真不能不佩服他的心计之工。他点起水烟,呼噜呼噜抽几口,吐着烟雾说道:“刘先生确是知己。趁这个姓朱的在这里,你们几个可以和他交交朋友,二位贤侄也可和他谈谈。”
“什么‘趁他在此’?”保柱如坠五里雾中,诧异地问道,“他能逃出我五华山?”
“三日之后放了他!”吴三桂笑道,“就请胡先生办这个差吧,不过要办得漂亮,连咱们里头的人也都以为他病死了最好。”
“方才耳目太多,王爷只能这样办。”刘玄初见皇甫保柱和胡国柱仍是一脸茫然之色,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此人活着比死了好,放了比囚起来强……”吴三桂放怀大笑接着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到北京闹事,去找康熙的晦气。看小皇上还顾得上什么撤藩!”
夕阳的余辉照着五华山,给树梢、房顶,山与天相接之处都镀了一层玫瑰红色。吴三桂咬着牙抬起头来。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康熙,你等着瞧吧!”
康熙一行在澶柘寺“金蝉脱壳”以后,已经离京七天了。这是他当政之后第一次出巡。祖孙媳妇加上一个带发修行的苏麻喇姑,坐了两乘香车,由魏东亭、狼谭二人带着二十五个侍卫,一律青衣小帽便装骑马护送着。很象是京里王公眷属出城进香的模样。穆子煦和犟驴子两个大侍卫只送他们到澶柘寺“郊祭”已罢,便招招摇摇地护着空銮舆回到大内。这场戏,倒也做得严密。
出京以后,康熙便命魏东亭打前站,每天住宿的客店都是先订好的,晚间一到就住。康熙自骑一匹青马,扮做个少年模样,奉着太皇太后车驾徐徐而行。也亏了魏东亭不辞辛劳,前面订好了夜宿的店铺,再飞马回来迎上车驾一同前行,一切饮食供应、布防、护卫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因此,连太皇太后也不觉旅程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