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贞元末年,开州军将冉从长不重财物而喜爱有知识有本领的人,有许多儒家弟子和道家先生纷纷去投靠他。有位画师叫宁采,画了一幅《竹林会》,很有功夫。坐客之中有两个秀才郭萱和柳城,两人总是互不服气而互相争强,柳城忽然看了看《竹林会》,然后对主人说:“这幅画巧于体裁姿势,失于意趣,我现在为您表演一个小小的技巧,不使用五色就让画里的人神采更好。怎么样?”冉公惊奇地说:“从来不知道秀才有这种技艺。但不用五色就能作画,哪有这种道理?”柳城叹道:“我要出入于这幅画中来做给您看。”郭萱拍着他的手掌说:“你想欺骗三尺高的小孩子吗?”柳城便请他与自己赌胜负,郭萱表示自己输了可以五千钱相抵,冉公也愿为他们作保。讲好之后,柳城便飞起身体奔向图画,然后不见了,坐客们大惊,图画仍然贴在墙上,大家去摸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过了好长时间,柳城忽然说起话来:“郭萱,你到底相信不相信?”声音好像从画里出来的。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忽然看到柳城从画上掉了下来,指着阮籍的图像说:“我刚才的功夫只涉及到他。”众人一看,都感到阮籍的图像跟别的相比已经变了样儿,嘴唇好像要大叫的样子,宁采仔细看了看,也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冉公认为柳城是得了道的人,便与郭萱都向他致谢。过了几天,柳城终于辞别冉公而去了别处。宋存寿处士住在冉公家里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上边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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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义师
苏州贞元中,有义师状如风狂。有百姓起店十余间,义师忽运斤坏其檐。禁之不止。主人素知其神。礼曰:“弟子活计赖此。”顾曰:“尔惜乎。”乃掷斤于地而去。其夜市火,唯义师所坏檐屋数间存焉。常止于废寺殿中,无冬夏常积火,烧(明抄本烧作坏)幡木像悉火之。好活烧鲤鱼,不具汤而食。垢面不洗,洗之辄雨,其中以为雨候。将死,饮灰汁数斛,乃念佛坐,不复饮食,百姓日观之,坐七日而死。时盛暑,色不变,支不摧。(出《酉阳杂俎》)
【译文】
贞元年间,苏州有一位义师,模样儿就像个疯子。有一家百姓盖起店房十余间,义师忽然抡起斧子砍坏店的房檐,有人上去阻拦也挡不住。主人一向知道他有神力,向他施礼道:“弟子的生活全靠这几间店房呢。”义师看了看他,说:“你感到惋惜吗?”便把斧子扔到地上走了。那天夜里市内起了火,只有被义师砍坏房檐的那几间屋子没被火烧坏而保存了下来。义师经常住在残破寺庙的神殿里,无论冬天与夏天殿堂里总点着火,供神用的纸幡和木像他都拿来当柴烧。他喜欢火烧活鲤鱼,一点汤也不填就吃。脸脏了也不洗,一洗脸就下雨,他洗不洗脸就成为下雨与否的天气预报。临死前,他喝了几杯灰浆,便坐下来念佛,再也不进饮食,当地百姓天天去看他,坐了七天就死了。当时正值炎热的暑季,但他死后,颜色毫无变化,肢体也不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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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堪
常州义兴县,有鳏夫吴堪,少孤无兄弟,为县吏,性恭顺。其家临荆溪,常于门前,以物遮护溪水,不曾秽污。每县归,则临水看玩,敬而爱之。积数年,忽于水滨得一白螺,遂拾归,以水养。自县归,见家中饮食已备,乃食之,如是十余日。然堪为邻母哀其寡独,故为之执爨,乃卑谢邻母。母曰:“何必辞,君近得佳丽修事,何谢老身。”堪曰:“无。”因问其母,。母曰:“子每入县后,便见一女子,可十七八,容颜端丽,衣服轻艳,具馔讫,即却入房。”堪意疑白螺所为,乃密言于母曰:“堪明日当称入县,请于母家自隙窥之。可乎?”母曰:“可。”明旦诈出,乃见女自堪房出,入厨理爨。堪自门而入,其女遂归房不得,堪拜之,女曰:“天知君敬护泉源,力勤小职,哀君鳏独,敕余以奉媲,幸君垂悉,无致疑阻。”堪敬而谢之。自此弥将敬洽。闾里传之,颇增骇异。时县宰豪士闻堪美妻,因欲图之。堪为吏恭谨,不犯 答责。宰谓堪曰:“君熟于吏能久矣,今要暇蟆毛及鬼臂二物,晚衙须纳,不应此物,罪责非轻。”堪唯而走出,度人间无此物,求不可得,颜色惨沮,归述于妻,乃曰:“吾今夕殒矣。”妻笑曰:“君忧余物,不敢闻命,二物之求,妾能致矣。”堪闻言。忧色稍解,妻曰:“辞出取之。少顷而到。堪得以纳令,令视二物,微笑曰:“且出。”然终欲害之。后一日。又召堪曰:“我要蜗斗一枚,君宜速觅此,若不至,祸在君矣。”堪承命奔归,又以告妻,妻曰:“吾家有之,取不难也。”乃为取之,良久,牵一兽至,大如犬,状亦类之,曰:“此蜗斗也。”堪曰:“何能。”妻曰:“能食火,奇(奇原作其,据明抄本改)兽也,君速送。”堪将此兽上宰,宰见之怒曰:“吾索蜗斗,此乃犬也。”又曰:“必何所能?”曰:“食火。其粪火。”宰遂索炭烧之,遣食,食讫,粪之于地,皆火也。宰怒曰。用此物奚为。”令除火埽粪,方欲害堪,吏以物及粪,应手洞然,火飚暴起,焚爇墙宇,烟焰四合,弥亘城门,宰身及一家,皆为煨烬,乃失吴堪及妻。其县遂迁于西数步,今之城是也。(出《原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