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士荣奉了吴三桂的命令,到陕西来策动兵变,正当王辅臣召集众将,宣布莫洛命令,要调开马一贵、张建勋的部队时,他的督军行辕却被张建勋派兵突然包围了。
汪士荣见顺利得手,便公开露面,要挟王辅臣及其部将:要么跟随平西王起事共享富贵,要么就兵戈相向,刀枪见血。王辅臣正无计可施呢,叛将张建勋的把兄弟马一贵先就表态了。
“嘿,这还有什么说的。汪先生是平西王驾前亲信谋士,您说到哪,兄弟我跟到哪儿!”
王屏藩也急忙答腔:“我说建勋兄弟呀,有这样的好事,你昨个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想抢头功是怎么着,好了好了,还说废话干啥,咱们跟着汪先生,跟着平西王,打康熙这小子去!”
汪士荣把玉萧一摆,冲着大伙说:“好,兄弟们,我替平西王爷谢谢各位。辅臣兄,您说话呀,只要你不嫌弃,帐下众将,还是你的忠实部下。如果你执意不从呢——只怕惹出乱子来,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啊?”
转眼之间,众叛亲离,王辅臣欲哭无泪,欲死无门,他颓然坐在椅子上:“事到如今,叫我还有何话可说,弟兄们既然要高攀平西王,我不能拦阻,你们的兵丁甲仗,都可带去,我一个也不留。这弥天大罪,我自去向皇上领了……”
“嘿……何必意气用事呢,再说,你也担待不起这个罪名。来呀,把那件东西呈给提督大人。”
门外一名军校应声而入,手中端了一个大盘子,来到厅内站定。汪士荣走上前去,伸手揭开了蒙在盘子上的红布,王辅臣定睛一瞧,大吃一惊。原来盘内装的是兵部尚书、经略西北军务的钦差大臣莫洛的首级!
王辅臣只觉眼前一黑,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了,昨天下午在骊山脚下,莫洛说的那些话,还响在耳边,果然是出了部下的哗变。果然是留给了自己非死即叛的两条路。此时,康熙皇上亲切的神态,赐籍、赐枪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王辅臣堂堂须眉男儿,怎能做此不忠不义之事呢。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座位后边,突然摸到了康熙赐给他的那柄豹尾枪,便握在手中,凄然地看了又看,抬起泪眼向众将说:“各位兄弟,前程无量,愚兄我就此告辞了!”说完举起枪来向自己的喉头刺去!
龚荣遇一直站在王辅臣的身边。对汪士荣这个十足女相的人,他从来就没有好感。对张建勋等的狂傲野性,也一向感到厌恶。他是王辅臣一手提拔的中军将领,对王辅臣誓死效忠,唯王辅臣之命是听。所以,从事变到现在,他一直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假如王辅臣也投降,他不想去阻止;假如王辅臣顾全大义,坚决不从,因而引起争斗,他将拔剑而起,宁愿身死,也要保护王辅臣。此刻,他见王辅臣要挺枪自杀,连忙扑过去。抱住了自己的恩公:“军门休要轻生,咱们慢慢商议。弟兄们,大家都是在血火疆场爬出来的人,你们能忍心这样逼迫大哥吗?”
汪士荣意味深长地一笑:“各位兄弟不必惊慌。王将军的爱子王吉贞现在京师,他有他的难处。好了,你们是患难兄弟,我呢,是个外人,不便参与诸位的军情大事,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张建勋急忙上前拦住他:“哎哎哎,汪先生,你点了这一炮,就该给弟兄们出个主意,料理好后事再走啊!”
“哈……,王军门深明大义,不会撂下平凉四万军士撒手而走的。我的事办完了,还要马上回云南复命,至于以后。你们和王军门商议着办吧!关西马鹞子重抖当年军威,定会名载青史,功垂千秋。众位兄弟,咱们疆场上再会!”说完,把玉萧一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座落在五华山上的平西王府,一向是庄严豪华,气象万千,可是,今天却突然改变了模样,笼罩在一片肃杀恐怖的气氛之中。
从王宫通向云南府的官道上,一队队的兵士,排成方阵,匆匆地向城外开拔。骑兵纵马奔驰,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王宫门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副甲胄的兵土,手执明晃晃的刀枪,从宫门直排到大殿门口,又在殿旁边的一个大草坪上,围了一个大圆圈。草坪上正中搭着一个点将台,几百名游击以上的将领,在台前列队肃立,一个个神情紧张,面色铁青。谁也不知,王爷突然下令召集众将,打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