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拨回我的童年时代,我的家乡有一条流淌千年的清澈的淮河。河的两岸,没有大桥,唯一的连通两岸的是一条木质渡船。 渡口就选择在我所在的村子里的河岸边的田地边,有一条全村人修建的,上面铺满黄沙的宽宽的路面。来来往往的商人、小贩、赶大集的、拉着毛驴拖车载物,经过这条黄沙路,然后上了我们的渡船,就驶向了对岸。路两边的田地里的芳香庄稼,依靠淮河天然的灌溉的有利条件,种有小麦、大豆、花生、玉米、高粱、萝卜、红薯、绿豆、红豆,油菜等不同季节的经济作物。夏日风吹麦浪,爆裂的麦穗似乎接受在黄沙路上的行走要渡船的行人的检阅。秋天的高粱,频频向着渡船的行人点头招手,欢迎渡船的人。 我们村的渡船,是村上的木匠,亲自做的,十几平方的面积,有三个敞开的分隔舱,船尾部有个遮风挡雨的小房子,里面有床铺,用来住人守夜。新做的渡船,村上的能工巧木匠们,精雕细琢,做的滴水不漏,打油腻子,上蜡,搪抹桐油,经过晾晒处理,然 后下水。 渡船,虽然没有江南的乌篷船那么精致、优雅、唯美,但却是给我们村上二百多口人,带来源源不断的微薄的经济收入。依靠这条船,我们村度过艰难的岁月。 那时候,这一条渡船,我们村上几十户人家,每天轮流“坐庄”摆渡,来往渡船的人,有钱的人交下一分钱的摆渡钱,没有钱的人,留下点等价的大米、白面、红薯粉丝或者其他的东西。记得我随着父亲摆渡一天,一天没有得到一分钱,却获得一大袋子不同的粮食,有麦子、大米、红薯粉丝,还有糖果之类的物品。我是不会摆渡的,甚至连拿船篙的气力都没有,父亲说等我长大后还是要摆渡的,就教我怎样摆渡。父亲告诉我,长长的毛竹竿,往水中一冲,船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前行。在摆渡的时候,父亲怕我掉进水里,叫我钻进船尾的小房子里不要出来玩耍。船舱里留有渡船的小板凳,渡船的人就坐在板凳上,手扶着船舷。渡牛羊等牲口,把板凳放在靠近船尾的那个船舱里,牛羊等牲口就放在中间的两个船舱里。 船头船板上,有类似船梯一样的板子,让行人或牛羊动物通过梯子上下船。实话实说,父亲在雨阴天气或冬天雪天戴着斗篷摆渡的时候,独自坐在船头抽烟的那种情景,真有那种“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 夏日炎炎,船在河中行驶的时候,蓝天白云与船融为一体,加上水鸟绕船上下翻飞,倒影在微波的河水里,仿佛是一幅优美纯净的水墨画。 淮河的河水,也有深浅的时候。下雨的天气,河水暴涨。干旱天气,河水像退了潮似的。船也是无法靠岸,摆渡的人免不了赤脚背着渡船的人上岸。 一条摆渡船,在经济匮乏的年代,或多或少,给我们村的人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后来,随着道路交通桥梁,在淮河两岸多点跨越,我们村的木质摆渡船,便退出摆渡的历史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