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完了一本外国自传体小说,全书在主人公去世的惋惜里剧终了。窗外的天空和此书的结尾一样灰暗混沌。我又在四点多出了门,走在雨后满是泥水又散发着沥水味的窄巷。桥底的一小块甘蔗田,是我唯一的水果补充,就在刚刚砍尽了。芦苇丛后面西边的天空逐渐化为几块硕大的云彩,底层的云在夕阳前面飞快的游走,更浓重深厚的乌云缓缓淹没了天际,没落的残阳在它过后终于重新燃起,依旧璀璨的光辉从稀松的云彩碎片中透出来温暖的铺洒在潮湿的大地上。
村子南端与河之间有一片土坡,因临岸近水,村民们便将其开发成菜地。地块的选址很随意,几块菜地往往夹杂着大片的荒草,而后不一定哪里又有菜地,像使人困扰的斑秃一样随便无章。有些地可能种几年就随便抛弃了,马上就会和周围的荒草打成一片。菜地的耕作状态也远没有家乡人打理的精细,有坡的地方就顺坡而下,大概也是水源方便,不用像老家那样担水浇地,但水土流失问题依然使人困扰。大多地块不见深挖,好像只需要挖种菜苗的坑,有的就潦草的把混着的种子撒在地里,任他们各自发挥,更别说刨沟、起垄、搂地。更有甚者就种在路边石子堆里。所以青菜的品质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如果放下品质不讲,种类倒是繁多,北方的蔬菜在这里应有尽有,更有许多不知名的当地菜。时已入冬,菜地里仍旧绿意盈盈。想来这时家乡的菜园,应已收完白菜萝卜,只剩几块菠菜和覆满麦草的大蒜熬在下沟的冰天雪地了。 家乡人对土地的热情,从分田地那一刻开始就未曾消退过。他们像每一位艺术家对待自己的作品一般雕琢着尽管青黄不接的土地,用尽全力抓住这承载家庭千斤重担的纤细稻草,尽管在大部分岁月里也只够糊口,他们仍然满怀希望的付出着全部的热忱。因为除了脚下这让人悲喜交加的土地,皱巴巴的双手抓不住任何时代洪流里的一虾半蟹。几十年满身疮痍换来的,是将一个个懵懂无知的青年送到城里。他们的使命完成了,也意味着卑微的人生看似拥有了伟大的意义。 河水在桥下方分成了几条细流,水流之间的空地上长了许多油菜般的水草,像一盏盏满载寄托的荷灯随缓缓的水流浮游而下,游向前方铺满灿烂的水面上。最后一团乌云消失在了身后的高楼后面,几抹白云也跃上了蓝天,月亮悄悄的躲在薄云身后,映出一圈半透明的光晕。村里人还在河岸边捶打着石台上的衣裳,世界被路灯装点着换上了新装,直到星河泛泛,荒草里的蝈蝈才有勇气肆无忌惮的一齐哼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