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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沿着道一直走，总会不自觉地停留在某一处，或是一间商铺，一条巷子，或是一棵树下，有时也会不小心走远了，不知道到了哪，周遭望一圈只觉得新奇，好似揭开了隐藏的盲盒，又引着你渐行渐深，伸出无形的爪牙笼罩此地，待回过神来，再花上九牛二虎之力回到原来的道上。
年纪尚小的时候，我能走到最远的地方是离家几公里的行人道，平常布满了买卖海鲜的流动摊贩。那里总弥漫着腥咸的海味和遍地的水渍，阳光下映出五彩斑斓的光，好看得刺眼。人们说这鲜艳的色彩是被污染过的痕迹，碰了会带来不幸的遭遇。 我不敢也不愿离家太远，只敢在楼道附近绕来绕去，看那些行色匆忙的人和他们的故事。白天大批量的人往外走，走往四通八达的路，背影渐小而模糊，剩一些零散的老人小孩，逗留在公用的石头桌椅旁，断断续续地闲聊。黄昏，大批人从四面八方返回，像卸下了一身的重担，松懈了神色，相互招手和打趣，楼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再复杂的街道，人们熟络后，就愈行愈远，走出去寻找下一片陌生的天地。楼层间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处房子，独自承受着日夜的风吹雨打。大门慢慢起了锈，透过窗往里看，只看得见一片模糊的灰黄。他们留下的绿植盆栽早已枯萎，连杂草都不再长出的土盆，与这房子融为一体，成为了时间的遗物。时空的洪流里，我看见一切都被推着前行，楼道还屹立在原处，而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我绕得远了一点，不像以前总在附近游荡，有时看到一些杂乱交错的枯树，有时撞见人烟稀少的空地，有时不小心走进了一个村庄里，村里的人看了我一眼，又回神做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我悠哉地兜了一圈，又无趣地离开，回头再瞧一眼，看不到有我来过的痕迹。 深秋的黄昏，暮色不断下垂。我往家里走的时候，街上越发荒凉，风迂徐地从我脸颊旁刮过，继而钻进我的秋衣里。我感觉自己像孤独到尽头的路人，任凛风侵袭，昏暗的路灯也把我的影子打散了。路途不那么遥远，但我徘徊在街头处，久久记不清回去的距离。 天就要彻底暗了，两旁的路灯逐一亮起，耳旁扬起小摊贩吆喝的嘈杂声，几户人家热闹的对话声音。不绝的行人从各处涌出，又流向各处。我开始大步行进，眼前的路清晰了起来。 终于我能看到了目的地，它就在眼前，越来越近，从未离我远去。我往前快步走，赶着剩余的最后一片残霞，它也追赶着我，把我赶进了楼道的大门，似乎已完成了它的使命，满意地散去，直到消失不见。我晃悠在楼道处，走走停停，再也不受它追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