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健民是县民政局的局长,这天他刚参加完培训,从省城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跟老婆黏糊一下,他家的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竟然是郝老爹,郝健民欣喜道:“爹,这么巧啊,我刚从省城回来呢。今天正好是礼拜天,我让你儿媳炒几个菜,咱爷俩喝一杯。” 郝老爹黑着脸说:“不愧是当领导的,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喝酒!”郝健民一惊,忙问:“爹,出啥事了?”郝老爹狠狠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咱爷俩是前后脚进的门,我知道个啥呀!”郝健民见爹的脸色不对,像真的动气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爹,你到底想说啥?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郝老爹暗自观察郝健民的表情,看上去不像说谎的样子,就道出了事情原委。原来,礼拜五那天,村里老光棍郝二蛋去民政局上访要救助,刚到民政局门口,发现民政局门口的标牌上面,居然盖了一块标有派出所字样的木牌,还有一辆警车停在院子里。郝二蛋害怕见警察,连门也没敢进就回村了,回村后逢人就说,民政局在信访接待日为了阻止老百姓上访,故意挂出派出所的标牌吓唬人。现在,乡里乡亲的都对郝健民很有意见,当着郝老爹的面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郝老爹坐不住了,不打招呼就从农村赶来了。 听完郝老爹的话,郝健民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个郝二蛋,在村里偷鸡摸狗、好吃懒做,家里穷得叮当响,五十多岁了还没找着对象。郝二蛋仗着跟郝健民是老乡,三番五次地在信访接待日到县民政局要救助,每次拿了救助款后,他总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好好劳动,可每次花完钱就食言了。 郝健民想到郝二蛋过去的所作所为,这次还造谣诽谤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他也不能冲着老爹发脾气,于是说:“爹,你相信郝二蛋的话,还是相信你儿子的话?” 郝老爹闷声说:“谁的话我也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他兀自感叹道,“健民啊,你还记得咱村丁四家的二小子吗?让人免职了!听说是分管的企业发生事故,他因不作为被连带了进去,现在村里人议论疯了。爹是怕你跟他一样啊……” 听郝老爹这么一说,郝健民心虚了,试探着说:“要不,我现在就陪你去单位核实一下?”郝老爹摇了摇头,说:“明天不也是你们的信访接待日吗?我要明天去验证。” 郝老爹的一本正经,搅得郝健民心里更不踏实了,心想:以前为了在接待日息访,的确想了不少歪招,现在恰巧快到中秋节了,每逢这种时节来民政局要救济的人不少,这次换标牌,会不会是为了阻止他们想出的新招呢?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办公室主任,让他先给你解释原因。”郝健民说着摸出手机就要拨号。郝老爹冷哼一声,说:“想串供呢?你电话一拨,你的兵还能听不出你的言外之意?要想证明自己心里没鬼,等明儿,咱们一起去看看。” 被郝老爹这么一说,郝健民也不急于证明自己了,把手机往郝老爹手里一塞,说:“现在放心了吧?你替我保管。走,咱爷俩喝一杯去。”郝老爹脸上这才由阴转晴,心满意足地跟着儿子吃饭去了。 吃罢晚饭,郝健民陪郝老爹又聊了会儿天,便去卧室睡觉了。刚进卧室,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老婆小声问:“干啥呢?这么晚了还玩电脑?”郝健民说:“玩什么电脑?我上QQ,问问办公室主任,单位最近是不是真发生了爹说的那件事。” QQ点开了,却登录不上,页面出现“无法连接,请检查网络”的提示。郝健民苦笑了一声:“爹还挺懂啊,连网线也给拔了。” 老婆说:“用我的手机打。”郝健民无奈地说:“我哪记得住号码啊,平时都是他们打电话请示我,我能记住的也只有县里几个主要领导的号码。”说完,他又自言自语道,“难道单位真的出了啥事?咋没一个人打电话告诉我呢?不行,等爹睡了,我去客厅查查电话号码表,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啥情况。” 听到卧室外面没有动静了,郝健民寻思着郝老爹已经睡熟了,便悄悄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摸黑奔着座机方向走去。 “哎哟!”郝健民屁股刚挨上沙发,就听有人低叫了一声。“爹,你咋睡沙发了,床上不是都拾掇好了吗?”郝健民惊魂未定地埋怨着,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郝老爹边揉着被坐疼的胳膊边说:“做贼心虚了吧,我早就知道你要来抄号码的,所以提前防着了。家里这电话表贴得怪结实的,不然我早揭了,去睡软乎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