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也不是那么卖力的。”我竭力降低阮修文对我的警惕,笑道, “不过我觉得自由考古学家比较难得,觉得你很了不起,很想多和你聊聊了解一下。一定是耽误了你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阮修文听了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家族的子弟也不例外。我决定乘胜追击,要显出我一无所知的样子来让他自我感觉愈加良好些,以此逗引他说更多的话,才有机会让他露出马脚。我灵机一动,想到找一个无稽的话题来转移他的视线。
“我有个朋友是写童话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突发奇想,”我随口胡诌道, “说是要写篇童话,想要虚构一个有关这个遗址与什么海底人的故事,非缠着要我来采访,给他提供真实题材……”我还没说完,没想到的是阮修文听到一半似乎全身震了一下,眼镜都从鼻梁上滑下了一半,神情大变。我意识到我说的海底人出了问题,一时没敢再说下去。
“这个幻想倒是蛮……蛮有意思。”阮修文勉强扶了扶眼镜, “但你身为一个记者,应该记录事实不是吗?为了这种问题来采访,那不是胡闹吗?”
“不是,我只是……”
“我对你挺失望的,那多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知道的全对你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做,您请回吧。”阮修文说着站起身来,一脸坚决。
“大家相识一场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记者先生,现实一点。你的职业应该不允许你进行各种各样的幻想,那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临走时阮修文又毫不客气地警告我。
我没想到他对海底人竟然有这么大反应,这无疑说明海底人与这次考古并非毫无关系。这样一来又回到了起点,海底人、猫、蟑螂、遗址。而现在又多了一样:蚯蚓。虽然没有从阮修文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但还是有一定收获。但阮修文恐怕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接近他了。我从宾馆出来细细思索。
晚上回到家里,我重新画了一张线索图表来理清思路。和这次事件的相关线索如下:描的变异(软骨)。
蟑螂的变异(不死)。
鱼的变异(钻沙)。
这些变异的假定蓝本——蚯蚓。
海底人的存在。这一点已经从阮修文那里得到了证实。
苏迎是海底人的可能。既然我一开始了解到海底人的消息来源是苏迎,而消息得到证实,使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苏迎的问题。她所说的话真假尚未得知,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暂时无法得知是否苏迎与事件有直接关系。
事件的中心:志丹苑元代水关建筑考古。我现在可以相信,整件事因此而起,这一点现在已经毫无疑问。
当然还有披着自由考古专家外衣的阮修文。他代表X机构在事件中的作用。肯定我得出的那个可能性相当大的假设:蚯蚓是变异的蓝本。于是用箭头将猫、蟑螂和鱼一一指向蚯蚓,表明变异蓝本。然而考古遗址、海底人等等又似乎毫无联系。这等于无法了解事件的本质。
至此我可以肯定,这是我迄今为止碰到的最最棘手的事件,有着最多看似无关的纷乱线索。我要把它们全都串联起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在束手无策之际,我决定抛开一般正常的思维方式,进行大胆的推理。这也是小说中类似福尔摩斯使用的推理方法,先进行大胆假设,然后再逐一排除其他可能,所谓的不可能的假设往往到最后却会被证实。
首先三种生物都以蚯蚓为蓝本变异,变异需要能量,也就是需要某种力量的驱使。我假设这股力量来自志丹苑遗址。
然后另一边,相似地,在海底人的词条旁边我拉出一条箭头,标上变异。那么箭头的另一端可以补上的,就是——人。
海底人以人为蓝本变异。简单地说就是海底人变为人。同样地,提供能量的就是志丹苑遗址。我记得苏迎曾说过志丹苑是海底人变成人的地方,这与我现在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我的结论绎整理后就得出了:描、蟑螂和鱼向蚯蚓变异,与海底人变成人一样,都是因为志丹苑遗址的某种力量。这三种生物可能只是某种副作用,关键在于志丹苑遗址使用同种力量可以使海底人变成人类。
这显然是一个很有建设性的假设,并且将所有线索模糊地联系在一起。但是要证实这种说法或是推翻它,需要两个人的帮助。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一是阮修文。目前我尚不知道X机构对这次考古事件的研究到了何种程度,但我相信他们应该会有一个大致的概念。二是苏迎。竟然会这么巧合地,她的海底人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使我对她先前所声称的她的秘密产生了兴趣。不过直接找阮修文求证现在已是不太可能,就只剩下苏迎了。
现在再来看,我又觉得苏迎的精神病史又显得十分神秘。究竟是不是某种原因使得她被误认为精神病呢?苏迎显然不了解整个事件的真相,但她可能与此事件有点关系。她好像还有一些东西瞒着我,是关于她自己和所谓的海底人的。而阮修文恐怕已经掌握了其中关键,但还不至于能够彻底解释整个事件。我认为他没有必要每天到工地去演戏,他昨天的那种不安的表情不会是故意装给所有人看的。
我忽然想,阮修文一定不知道苏迎的存在,把苏迎交给阮修文作为真相的交换条件如何?但这样做有点出卖苏迎的性质,而且阮修文也未必答应。再说苏迎究竟身份如何还未得证实,还是作罢。
想到这里我抬表一看已是八点了,苏迎在前两天这时候早就来找我了。我想今天不如我主动上楼找她,或许她会说些什么。今天我可是有目的有意图……然而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苏迎。
“喂,那多?我今天有事要住学校,真可惜不能和你聊天了。真是对不起啊!”
“哦,不要紧。明天再聊好了。”我暗叹真是倒霉。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了这种事竟然还专门打电话来致歉,好像显得有点多余。作为女生,莫非……我再次怀疑起来,不过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她对我落花有意的话,我应该会很容易套出她的话来。必要时,我可以牺牲色相——如果有的话。
事情至此已经颇为明了,虽然还未得出什么结论,但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就是明天和苏迎好好聊聊。抱着乐观的心态,我早早便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