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杉白了韩波一眼说:“你不同意没用,谁出钱就得听谁的,这是游戏规则。这个问题没什么可讨论的,我们只能跟着人家的需要来,就这样。”
韩波不悦地反问:“那你的意思是人家有任何需要我们都要答应吗?”
“应该是吧。”小杉不想跟他拌嘴,冷冷地说道。
“那主办方要我们出脱衣舞的节目,你也给安排吗?”韩波不买账。
小杉气得噎在那里,她把笔一扔,想了想她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这个要求,等哪一天他们提出来了我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韩波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当这个导演了,搞这种下三滥的东西,简直是在污辱我的人格和智商,你有雅兴你去搞吧。”
小杉一愣,看看身边的人,感到很下不来台,“你这是怎么啦?是要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行,你不当就不当了,我们可以换人,我自己也可以来当这个导演,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别以为这儿缺了你就不行了。”
小杉的话让大家都觉得吃惊,包括韩波。几秒钟后,韩波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晚上小杉背着包回到家,她打亮房间的灯,重手重脚地掀开被子,床上没人,又到卫生间看了看,也没有人。
这时才发现桌上留了张条,她拿起来看着,是韩波一贯的龙飞凤?舞——?小杉,我走了,既然你的晚会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到了新疆可能不方便给你打电话,说不定连邮信都难,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小杉气得一把撕烂了韩波的留言条,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在小杉和韩波冷战的时候,陶妮终于把在国外的小柯盼了回来,在客如潮涌的机场国际到达处,她一眼就看见了随着人流一块出来的小柯。在那些最痛苦最无助的日子里,陶妮对小柯是那样的朝思暮想,可是当他真的重新回到她面前时,陶妮竟然感到他们之间有了一丝陌生和尴尬,不知道是分开时间太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小柯把陶妮的手握到自己的手里。
“……小柯,你真的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我弄丢了香香,还弄丢了我们的孩子。”
小柯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你一定在心里怪我的,是不是?”陶妮自责地说道。
“妮妮,你的心别这么重了,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心疼都心疼不过来呢。我还怕你怪我呢,在你这么痛苦的情况下,我却一直回不来。”小柯把陶妮揽在了怀里。陶妮的眼圈红了,她把头埋在小柯的肩膀上,小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出租车一路向前开去。
回到久违的家里,他就进了夏心洁的房间,他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但是他相信,母亲一定是希望看见他的。
夏心洁和小柯坐在床边,她的手紧紧握着小柯,呆呆地坐着,也不说话。收音机里放着一些不相干的节目。
“妈妈,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啊?”
“在你回来之前我满肚子的话都已经在心里头跟你说光了。现在我只要拉着你的手就感到很踏实很舒服。”
“是我不好,妈妈,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早点赶回来的。可是那一边的研究实在断不开,我真的是没办法。”
夏心洁拍着小柯的手:“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
“陶妮跟我说你这段时间精神一直不太好,我心里特别担心,妈妈,你不能老这样闷坐着,你要多活动,多说话才行。”
夏心洁警觉地问:“陶妮还跟你说了什么?她是怎么跟你说香香这件事情的?”
“自从她把香香弄丢以后,陶妮她就一直特别特别自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可这次回来,我没听到你对她有一声责备,我心里真的特别感动。妈,我替陶妮谢谢你了。”
夏心洁怔怔地看着小柯,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妈,你怎么啦?”小柯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
“陶妮她真是这么说的吗?她说是她弄丢了香香?”
“是啊。怎么啦妈?”
夏心洁的眼圈红了,她低下头去,突然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小柯紧张地问:“妈,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妈你别这样好不好?”
“其实是妈妈把香香弄丢的,妈妈在谁面前都不愿承认,你是我最亲的儿子,我知道你是不会笑话妈妈责备妈妈的。回头你去替妈妈对陶妮说一声,让她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就说她心里的苦,妈妈心里都明白。”夏心洁说着不断地抹着眼泪。
香樟树(十九)(3)
小柯伸手搂住夏心洁:“妈妈,你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哭一哭,你的心里就好受了。”
夏心洁抚着自己的胸口:“妈妈把这话说出来,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小柯回到房间,看到陶妮坐在被窝里,床头灯开着,手里拿着一叠报纸却睡着了。他走 过去俯身亲了亲陶妮,陶妮睁开眼睛。
“对不起,陶妮,我在妈妈那里呆得太久了。这次回来我发现妈妈像个孩子一样,我这两天多哄哄她,你不会生气吧?”小柯坐到陶妮身边。
“我不会。她这么想你,你当然应该多陪她说说话的。”
小柯怔怔地看着陶妮,突然捧着陶妮的头重重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妮妮,你真好。妈妈把香香丢失的整个经过都跟我说了,她让我告诉你她明白你的心。妮妮,你的心眼真好,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陶妮感动地扑在小柯的怀里,两人亲热地拥抱在一起。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小柯依依不舍地松开陶妮去接电话。等他搁下电话时,他一脸为难地看着陶妮。
“什么事啊?”陶妮问。
“医院里收治了一个重症颅脑病人,需要马上手术,他们碰到了一些疑难问题,希望我过去一起会一下诊。”小柯懊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