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忍气吞声杜小宾是国华足球俱乐部梯队成员,前阵子梯队调整,除将他和另一名球员上调一队外,其余人员就地解散,自谋生路。这么一看,杜小宾算是幸运的,但到一队后,他才发现日子并不好过。
本来嘛,球队是论资排辈的地方,像杜小宾这样新来的,难免被老队员呼来喝去,这也没什么。关键是,球队队长罗大威自见了他就觉得不顺眼,总是找茬儿。 这天下午有比赛,早上训练时,杜小宾一个高空球没接好,就招来罗大威的嘲讽:“不要指望天上掉馅饼,掉下来你也抢不过狗。”哄笑声中,杜小宾只能忍气吞声。因为罗大威是队里的老大,是球队的领袖与基石。某种程度上,他甚至可以决定主教练的去留:他如果利用自己的资历和威望,暗中招集一批球员阳奉阴违跟主教练对着干的话,俱乐部要没魄力将这些球员全部清除,最后只能是主教练背黑锅走人。 这么一来杜小宾更紧张了,几次处理球失误,惹得罗大威指鼻痛骂:“你是怎么混进一队的?” 杜小宾快哭了,露出求助的眼神,望着一旁监训的主教练萨指导。萨指导却面无表情,视而不见。 训练完,杜小宾怏怏地回到宿舍。宿舍是两人间,同舍队友因比赛时撞到了场边的广告牌,伤了左臂,一直在住院,所以宿舍只住杜小宾一人。他躺在床上,正给手机充电,“哐”的一声,门被踢开,罗大威旁若无人地闯进来,一把扯下他的充电器,插上了自己的充电器和手机:“充饱了叫我,听见没?”说完扬长而去。 屋里明明还有别的插座啊,欺负人呢!杜小宾气坏了,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爸,要不咱就掏了那二十万吧?” 前阵子,梯队裁撤的风声传出,球员们都无心训练了。恰在这时,小宾爸打来电话说,有家俱乐部刚跟他接触过,说他们观察杜小宾有段时间了,觉得是个可塑之材,让他劝说杜小宾脱离国华,跟他们签约。 不过,要想成为自由身转投别的俱乐部,必须给国华上交二十万元,美其名曰培训费,实质是赎身费。因为从俱乐部方面考虑,在球员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不能白白放人,哪怕被裁撤了,钱也不能少。当然,如果升入一队签了约,等于给自己培育了人才,这钱就免了。 当时得知消息,杜小宾心里有了底,至少不怕没球踢了。后来他被上调一队,虽没签约,至少那笔钱暂时不用交了。不过现在他觉得不开心,便萌生了去意。 沉默了会儿,小宾爸开口了:“小宾,爸知道你不容易,可二十万也不是小数字。如果你能在一队签约成了职业球员,这钱不就省下了?上次说的那事虽好,可毕竟不是白纸黑字。所以我寻思着,两条船咱们暂时都踩着,你先在那边争取着,实在不行,咱们再说。” 杜小宾沮丧地放下手机,想想也是,父母不过是小生意人,为支持儿子的足球梦,这些年下来,至少也花了二百多万。看来家里为他已掏空家底,实在拿不出钱了。他越想越不好受,又怕呆会儿见了罗大威受气,就划拉过个足球,准备到外边去散散心。 驻地远离闹市,四周是延绵的小山。杜小宾正带球慢跑,前面山脚处突然传来狂暴的犬吠,吓了他一跳。这些天压抑的情绪有点控制不住了,他飞起一脚把球踢了过去:“混蛋,连你也想欺负我?” 球像出膛的炮弹飞入林中,接着“哗啦”一声,传来玻璃破裂声。糟糕,那边有间护林人的小屋,这下准把人家玻璃给砸了。 影影绰绰,小屋那边似乎有人跑了出来。见闯了祸,杜小宾一猫腰,逃了。跑了一阵,他又觉得自己荒唐,这么大人了,为区区一块玻璃逃得跟兔子似的,传出去也太丢人了。他自嘲地摇摇头,不由停了下来,准备回去认错。 沿山而上,微风中又传来若有若无的犬吠。杜小宾循声望去,草丛中有块黑石头正奇怪地蠕动着。走近一瞧,是只小黑狗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了脑袋。 谁这么缺德!杜小宾看不下去了,连忙动手把小狗刨出来,刨到底部,他又差点破口大骂:只见狗项圈上还系着根铁丝,铁丝另一头缠在下面大石上。难怪小狗动弹不得,是有人故意要置它于死地啊! 是不是屋主人呢?杜小宾一抬头,不远处铁皮小屋锈蚀的门大开着,应该好久没住人了。那么刚才看到的人影是谁?似乎有点眼熟。 杜小宾思索着,解开铁丝把奄奄一息的小狗抱下山。在路边小超市里,他买来饼干和水。喂了几口水,小狗恢复了点活力,于是侧躺着,把饼干嚼得嘎巴响。杜小宾见状乐了:“哈,这么爱吃,就叫你小饼干吧。”吃饱喝足,小饼干摇晃着站起身。杜小宾这才发现,这是条非常漂亮的狗,浑身纯黑,四肢修长,有着猎豹般的流线型身材。可惜没尾巴,像被人从根部剪断,伤还没痊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