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文远是个牙医,在一个小城市,辛辛苦苦经营着一间牙诊所,只是生意一直不太景气。这天傍晚,诊所正要打烊,一个粗眉毛大汉闯了进来。见他皱着眉、咧着嘴的样子,於文远知道,生意来了。 於文远亲切地问:“哪颗牙齿疼?”粗眉毛哼着:“左,左边,下面的板牙。哎哟,疼死我了,快给我止痛吧。” 於文远请粗眉毛坐在诊疗椅上,然后自己走进里间的无菌室,拿出几个药瓶,调制了一会儿,再取两支棉签,浸在药水里。过了一会儿,於文远拿着两支药棉签出来,轻轻地往粗眉毛的两个耳朵里插。不一会儿,於文远笑着问:“不疼了吧?”粗眉毛眉梢一耸,说道:“真的,好像不疼了。” 於文远有点得意了,这治牙疼的小偏方是一个奇怪的老人传授给他的。一年前有一天,天气很冷,一个留着白胡须,穿着粗布衣的老人走进诊所,默默地坐在了电炉边。於文远以为是来看牙的,便上前询问,可老人爱理不理地说,只是过路的,进来暖和暖和。於文远倒是好脾气,非但没把老人赶出去,还给老人递了杯热茶。老人接过茶,也不吭声,自顾自坐着。倒是於文远,趁着诊所没病人,絮絮叨叨地和老人聊着天。临走前,老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后生,我告诉你一个治牙疼的土法子。”于是,老人把用药棉签插耳朵来治牙疼的偏方,教给了於文远,只是特别交代,此偏方不能外泄。后来,於文远试了偏方,竟然真的有效,每次有病人牙疼得厉害,於文远总能手到病除。因为成本不高,於文远也就没有另外收费。 这会儿,於文远调整了一下诊疗椅的角度,轻轻拨开粗眉毛的嘴,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说:“你的牙龈发炎,都灌脓了,得抽出脓液,等炎症消了,才能拔牙。”粗眉毛瞪着眼,焦虑地说:“你现在就给我拔!不消炎。” 於文远摇摇头,认真地说:“那可不行,不消炎拔牙,搞不好会有严重感染,开不得玩笑。” 听於文远说得严肃,粗眉毛也就不再坚持拔牙了。於文远用注射针,抽去他牙龈里的脓液,一边清口腔,一边说:“兄弟,说句玩笑话,你刚才一瞪眼,和昨晚新闻里放的那通缉犯竟有点像,真把我吓了一跳。” 粗眉毛脸一沉,说:“少啰嗦!通缉犯能跑你这里来?” 於文远笑了:“我是个医生嘛,通缉犯要是牙疼,我也得治啊!”说完,他给粗眉毛开了点消炎药,仔细交代了服用方法。粗眉毛接过药,走了。 第二天,於文远刚开门,粗眉毛又来了。他眼睛通红,手捂着半边脸,对於文远说:“快,拿棉签给我插耳朵!” 於文远又走进无菌室,配了药,拿着两支棉签出来。粗眉毛抢过去,就往耳朵里塞。於文远说:“你的牙,还是得等消炎后拔掉,我这土方法,可治标不治本啊!” 粗眉毛塞了棉签,疼痛明显好转了,他抽出棉签,从怀里摸出一大叠钞票,对於文远说:“你多配制几瓶,让我带走。” 於文远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我答应过传授我土方的人要保密。这位兄弟,你牙疼起来,到我这里来,我自然给你治,也不收你药水钱,但你要带药走,这就不行了。这钱,你收起来吧。” 粗眉毛不耐烦了,把钱往桌子上一拍:“有钱你不要,是不是要吃枪子儿!” 粗眉毛那凶悍的样子,让於文远又想起电视上的通缉犯,他心里一阵发怵:“兄弟,别开玩笑,我真的不能违背誓言。” 粗眉毛像是看穿了於文远的心思,嘴角一斜,道:“我告诉你,我就是那通缉犯!拿药去!”说着,他“唰”地从裤袋里摸出一把手枪,枪口对着於文远点了点。於文远哪里见过这阵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粗眉毛说:“你既然怕死,就去给我配药。不然,我就让你尝一颗子弹!”於文远瘫在地上,浑身发抖,说话都结巴了:“好,我、我配……”於文远哆嗦着爬起来,朝无菌室走去,哪知他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啪”地锁上了门,隔着玻璃门,於文远掏出手机作势要报警,粗眉毛恨得嘴里骂骂咧咧,抬腿狠狠地踹了门一脚,收起枪和桌上的钱,跑了。 於文远一阵后怕,刚才粗眉毛要是真开枪或砸玻璃门,自己肯定难逃一劫。他本来确实想报警,可一来手机忘了充电,刚才根本就没开机;二来诊所本来生意就不好,警察再一上门,谁还敢来呢?想想自己也没啥损失,他也就作罢了。只是一连几天,於文远呆在诊所里都提心吊胆的。看到眉毛浓一点的男人,就会胆战心惊,好在粗眉毛没有再露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