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庄家扣好铜板之后,侯三冲卢德点了点头。他把银票往桌上一拍:“反面!”谁知,这铜板却和卢德玩起了藏闷儿,变成了正面。 卢德立马傻了眼,侯三呢,也张大了嘴。庄家拿银票时,卢德急了,指着他嚷起来:“你抽手时,把铜板面儿换了!”庄家脸一沉:“你给大伙儿说说,我是怎么换的,只要说出个道道来,我麻利儿赔你四千!” 卢德捅了捅侯三,让他讲出真相。谁知,侯三却把他拽出了屋子:“庄家后台忒硬,我要说了,今儿就别想出这门!”卢德听后,跳河的心都有了。侯三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回家后,卢德绝望了,印子钱的期限是三天,拿嘛还啊?想了半宿,他决定带着媳妇连夜开溜,却发现门外守着几个黑影人,疤脸已经把这条路堵上了,宅子怕是保不住了。 第二天清早,卢德来到茶园找侯三帮他想个法子,一直等到晌午,却愣是没见他的人影儿。卢德没辙了,只好去求疤脸,多宽限几天。疤脸呵呵一乐:“我做不了主,你去求五爷吧。” 卢德问:“嘛五爷啊?”疤脸回答说:“就是你的老邻居,袁五爷啊!” 卢德一听,惊呆了。疤脸说的袁五爷,就是隔壁戏院的老板,有名的混混头儿。仨月前,他派人找过卢德,拿一千块钱买他的宅子,想把戏院地儿扩大,被卢德一口回绝了。卢德心里明白了,打侯三摆竹签儿起,到领他去押宝,最后借印子钱,全是姓袁的设的套儿,目的就是想白得自个儿的宅子! 打赌 绝不让姓袁的阴谋得逞!进了家门后,卢德就开始琢磨起对策来。直到看见竹筒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法子,只要姓袁的出面,不怕他不上这个套! 吃罢早饭,卢德上附近洋行打了二十斤煤油。午饭后眯了一觉,然后把桌子往院里一放,摆上那个竹筒,只等疤脸来要债! 后半晌儿,疤脸果然带着侯三和几个混混儿进了门。他见卢德大白天点个火把,也没在意,而是亮出借据:“卢烧鸡,你借的钱今儿到期了,连本带利两千整,赶紧拿钱吧!” 卢德抓起了火把,对疤脸说:“你不是说袁五爷才能做主吗?印子钱的事我只跟他谈。另外告诉你件事儿,我在这屋里早就泼了煤油,只要将火把往里一扔,就对不住老邻居了!” 疤脸一听,脸色变了,没想到卢烧鸡会来这一手。他连忙派人去请五爷。不一会儿,五爷就赶来了,进门后双手一拱:“卢掌柜,有嘛话咱好商量。” 卢德也还了个礼:“五爷,今儿请您来,我就想听您说句公道话。我是借了您一千块印子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这是个哑巴亏啊,要搁您身上您服气吗?要不这样,咱俩今儿赌一把,抽一次签儿,您要中了二十三点,房契和宅子全归您,我嘛话不说;要是我中了,就当嘛事没发生,您开您的戏院,我卖我的烧鸡,两不相欠。不然,我就只能豁出去了,请您看一出《火烧红莲寺》。怎么样啊?” 五爷听后,哈哈大笑:“要是都没中呢?” 卢德回答:“点儿大的赢!” 侯三听后,麻利儿来到桌前,把竹筒里的签儿全倒出来,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点数,冲着五爷点了点头。 卢德招呼说:“五爷,您先请!”五爷让侯三替他选了仨签儿,攥在手里却不看,让卢德接着抽。 卢德心里骂了句:老油条!拿起竹筒,摇了几下,抽了三根签儿。五爷看自个儿的点数是十九,就让卢德先报。卢德微微一笑:“对不住了,五爷,我是二十三点。” 侯三不信,走过来仔细一瞅,真是二十三点,愣住了。 谁知,五爷却突然变了卦:“三局两胜,再来一把!抽出来的签儿不许放进去!”卢德一下子愣住了。 不等卢德说话,五爷自个儿抽出了仨签儿,冲着他做了个手势。卢德没了辙,只好摇了一阵子竹筒,闭眼抽了三根签儿:“五爷,这回该您先报点数了。” 五爷点了点头:“十六点。你呢?”卢德看完后笑了:“十七点。”侯三过来瞅完后,没了话说。 五爷脸色一变,抬手就抽了侯三一耳光,冲着疤脸吼道:“还愣着干吗?把借据给卢掌柜!”说完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卢德知道五爷不会就此罢休,把宅子卖了后躲了起来。解放后,天津的混混儿被军管会全抓了起来,他才敢出来卖烧鸡。 几年后,侯三从狱里出来,找到了卢德,好奇地问:“你当初是怎么抽中二十三点的?”卢德呵呵一乐,说出了其中的秘密。 和五爷赌签儿的头一天,卢德就动了心思,把拴着仨签儿的马尾巴线给剪了,再把尖磨短了一丁点儿,躲过了侯三的双眼。所以,第一次抽时,卢德顺利地抽出了仨签儿。至于第二次,靠的全是运气,原因很简单,邪不压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