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寨子依山傍水而成,几百年来迁徙变化,终于繁衍发展成现在的近百户人家,寨子深处远离人家的地方有一颗枫木树,没人知道这棵树存活了一两百年,或是几百年,树干粗壮需三四个人合抱,树冠的影子可笼罩半个寨子人家,枝叶间常年栖息各种鸟类。 每逢过年过节,所有的人家都要提着酒肉祭品到枫木树下烧纸钱祭拜,田茂仁篮子里的祭品、纸钱都要比别人的多,比别人的重,他是寨子里最后一个溜落,这是我们当地原始巫教神职人员,从事寨子以及周边村寨祭祖、婚丧事宜,因为经常受人延请进行丧葬祈福,难免更加注重平常祭拜天地鬼神的节日和仪式。 只要在这些节庆日子,枫木树从地面到树梢间,总绕着一层浅蓝色的纸钱烟雾,像是给大树披上了一件挂满祝福和庇护的薄纱。 以前的祭拜日子,溜落烧纸的方式总是循规蹈矩,顺序不能乱,先拜土地公,再拜牛栏、水井、枫木树,之后也可在一些人、畜常走动的大路旁烧上一两堆。 这些年来,年轻人渐渐持家掌舵,对于日常祭拜也多不如以前规矩,怎么方便怎么拜,对此,田茂仁多有看不惯之处,也常提醒,却未能改变习俗的日愈变化。 枫木树见证了寨子的变迁和发展,可能也将见证寨子的没落和消失,溜落也将一并消散于社会发展中,对于枫木树几百年的生长,村寨、溜落只在弹指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