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高大的汉子,武林中端的罕见。
他那里昂然直立,引吭高歌,歌声雄迈,唱的是:
一路风雪满天山,眼前故人还。
赤足踏遍天涯路,半生雪里打转。
最喜爱争强斗狠——舞流星,逞一快。
花月奇艳妇人事——打不动咱!
歌声嘹亮,声震四方,好硬朗的家伙。
马行如风,拉着他足下船形的踏板,飞也似地前驰着,转瞬间已到了眼前!
他这里歌声方歇,猛可里那匹飞奔的棕色健马,像是发疯般的一声长啸,前蹄猝扬,人立直起,肥大的壮躯随着它猝然仰起的势子,整个地向后倒翻了下去。
一口刺目的长刀,深深地扎进了它的心腹里,由背上贯穿了扎出来!
随着棕色健马仰起的身子,那个守卧在雪坑里的长发汉子,虎吼般地跃身而起!
虬髯大汉万万不曾料及竟然会有此一手,由是在那马猝然的一个倒翻势子里,把他身子整个地倒折了出去!
雪橇板上原本放置着大小七八件东西,分作七八下飞了出去,有的在空中抖开来,金珠细软,绫罗绸缎抖了个满地都是!
虬髯大汉半截铁塔似地落下来,“噗——”一声,像是打入到雪地里的一根钢桩子,足足陷入到雪地里有三尺深浅!他身子巍然而立,屹立不动,这份子不倒的豪劲儿,可真是骇人!
长发人天衣无缝的一招,似乎有了偏差——
谁也料想不到那个虬髯大汉竟然没骑在马上,否则的话,只此一刀足可由他股下直贯入腹,也同那匹棕色健马一样地暴死雪原!
再想退一步!
长发汉子的刀如果慢出一步,改由雪橇下直穿上去,对方那个虬髯大汉即使不死,也得重伤!
一刀不成,少不了双方势将一战!
长发汉子腾起的身子,兔起鹘落,紧缀着那虬髯大汉的身子直堕而下,掌上的“雪花长刀”劈风直下,有如一道奇亮的电光直劈向虬髯大汉那颗乱发蓬松的头颅!
虬髯大汉当然不是弱者。
在对方疾如电光的刀锋之下,他那半截铁塔般的巨大身体,忽地旋风般地转了出去——
这当口,那对缠绕在腰上的流星锤,就像是两团明月般地旋空而起。
流星锤之后是一条匹链般的银色长链,那条长链忽悠悠地荡空而起,不偏不倚,正好迎在了长发汉子砍下的那口长刀刀锋之上!
“呛啷”一声脆响,雪花长刀的刀锋滑着流星锤的链子,爆出了一天的火星。两个人在对敌上来说,可是都够滑溜的,双方一沾即离,像是离穴的兔子,又像是滚空的巨鹰!
长发汉子的确够精明的!
他身子不得不闪出去,为了是躲避剩下的一只流星锤,可是对付这类又长又狠的玩艺儿,越远越危险,单刀无论如何接不住流星锤那么沉重的分量!
长发汉子显然清楚得很,是以在身子方一纵出的当儿,双足一顿,一个虎扑之势,再次地向着虬髯大汉身上扑了过来!
兵刃学上有所谓的“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发汉子所以要欺近他,当然是旨在利用这一个“险”字!
他身子疾若流星地纵过来!一口刀分心就扎!
虬髯大汉怒声吼道:“好小子!”
距离太近,锤耍不开,可是这汉子双手力持着七八尺长的钢链子,却也可当一件衬手的武器。
钢链子哗啦啦一响,用力地向着刀上绞去!
同时,虬髯大汉还飞起了一只右腿,用“力扫磨盘”的功力,直向长发汉子脸上踹去!
“克啷!”的一声脆响,钢链子绞住了单刀。
在一阵冒闪的火星里,虬髯大汉暴喊了一声:“撤手!”
双手上施足了劲儿,那等有力地向外一崩!“铮”的一声,钢刀足足弹起了三尺高下!
长发汉子其不可轻视处也在于此——
虬髯大汉那等巨大的力道,那么飞快有力的一脚,似乎在他身上都未能发生效果!
眼看着长发汉子扭曲着如同蛇鳝的躯体,呼!一下子升了起来。
刀硬是没有撤手!
他的人在闪过虬髯大汉的这一腿之后,绝不向远处去,一分即合,如影附形地再次往虬髯汉子身边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