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晋元帝时有个某甲,出身士绅家庭。一天得急病死了,被人带上天去,拜见司命。司命又推究校验,计算某甲的寿历没尽,不应该冤枉召来。管事的下令将其遣返。某甲患脚病特别疼,不能走,没法回去。管事的几个人都挺发愁,商量说:“某甲假如因为脚病最后不能回去,我们就得承担冤枉他人的罪名。”于是一起向司命汇报。司命想了很久,说:“方才新召来的胡人康乙,在西门外住,这个人应当立即死,他的脚很健康,让他们二人换脚,彼此都没有什么损失。”管事的接受了这个命令,回来就要给他们换脚。那胡人形体丑陋,脚更难看,某甲怎么也不肯换。管事的说:“你假如不换脚,就得长留此间了。”某甲不得已,只好服从。管事的让他俩闭上眼睛,很快,他们的脚就换了过来。某甲当即被遣送回来,忽然间就活了。他一一向家人说了。脱鞋一看,果然是双胡人脚,丛生的毛连结着,而且有胡臭气。某甲本来是读书人,爱玩手脚,但忽得这样一双脚,却一点也不想看。虽然获得再生,却常惆怅慨叹,几乎想死。旁人中有认识那个胡人的,说他还没有出殡,家住附近茄子浦。某甲亲自去看那胡人尸体,果然看见自己的脚附在他的身上。正要殡殓,亲属们对着尸体哭。胡人的儿子对父亲很有感情,每当初一过节时,由于悲思过度,他都要跑到某甲家,抱住他的脚号啕大哭。走路时偶然相遇,胡儿也要拽住他啼哭。因此,某甲每次出入家时,总要让人守住门,以防胡儿。某甲一辈子厌恶那双脏脚,未曾高兴地看过。即使在三伏盛夏,也定要穿好几层衣服,不让它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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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简
唐开元末,蔡州上蔡县南里村百姓李简,痫病卒。瘗后十余日,有汝阳县百姓张弘义,素不与李简相识,所居相去十余舍,亦因病,经宿却活。不复认父母妻子,且言我是李简,家住上蔡县南李村,父名亮。遂径往南李村,入亮家。亮惊问其故,言方病时,梦二人着黄,赍帖见追。行数十里,至大城,署曰“王城”。引入一处,如人间六司院。留居数日,所勘责事,委不能对。忽有一人自外来,称错追李简,可即放还。有一吏曰:“李身坏,别令托生。”一时忆念父母亲族,不欲别处受生,因请却复本身。少顷,见领一人至,通曰:“追到杂职汝阳张弘义。”吏又曰:“张弘义身幸未坏,速令李简托其身,以尽余年。”遂被两吏扶却出城。但行甚速,渐无所知,忽若梦觉。见人环泣,及屋宇,都不复认。亮问其亲族名氏,及平生细事,无不知也。先解竹作,因息入房,索刀具,破蔑盛器。语音举止,信李简也,竟不返汝阳。时段成式三从叔父,摄蔡州司户,亲验其事。昔扁鹊易鲁公扈、赵齐婴之心,及寝,互返其室,二室相咨。以是稽之,非寓言矣。(出《酉阳杂俎》)
【译文】
唐代开元末年,蔡州上蔡县南里村百姓李简,患癫痫病死去,埋葬十多天后。汝阳县有个百姓叫张弘义,与李简素不相识,且相距三百多里,也因病而死,过了一宿又活了。他不再认识父母妻子,并说我是李简,家住上蔡县南李村,父亲名亮,然后径直走到南李村,进了李亮家。李亮惊讶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张弘义说自己刚病时,梦见两个穿黄衣裳的人,送来一张帖子就跟他们走了。走了几十里,到了一座大城市,题名“王城”。他被引入一处,象人间的六司官衙,留他住了几天。所追查的一些事,他实在不能回答。一天,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说是错捉了李简,应该立即放回去。有一吏说:“李简的身体腐坏了,让他到别处托生吧。”李简一时想念父母亲族,不想到别处托生,因此请求恢复本身。不一会,看见领进一个人,通判说:“汝阳张弘义被捉拿到了。”那吏又说:“幸亏张弘义的身体没坏,快让李简托他的身体复活,借以享受余年。”于是,李简便被两吏搀出那座城,但走得极快,他渐渐失去知觉,忽然又象作梦醒来。见不少人围坐而哭,还有那些屋宇,自己都不认识。李亮问他亲族名氏,以及李简的平生小事,他没有不知道的。李简原是蔑匠,于是到内室休息时,他就找来刀具,破开竹蔑编盛器。言谈举止,都使人确信是李简。他竟然再也没有回汝阳去。当时段成式的堂叔,任蔡州司户,亲自查验了这件奇事。扁鹊换鲁公扈、赵齐婴的心,等苏醒之后都能返回自己的住处。两家问及一些事情,他们各自都还记忆犹新。用这个历史事件来考究,李简的事也不是假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