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清黎是位十分漂亮的姑娘,她刚进公司那会儿,单身的我就瞄上了她,找各种机会大献殷勤。龚清黎看出我的企图后,当众宣称,想当她男朋友,至少得有一百万元存款。我因为投资古玩一再失败,存款才刚过五万,便对她死心了。 我对龚清黎死心了,可我的好哥们秦怀玉却没“死心”。这天中午,公司的人都坐在办公室里闲聊,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就听见秦怀玉说:“唉,龚清黎,李志明要人有人,要才有才,你就不能把条件降低一些?”其他人都附和着,劝龚清黎别一切向钱看了。一个同事说:“李志明是潜力股,现在投资他,将来回报定会极其丰厚!” 面对大伙儿的“围攻”,龚清黎坏坏地一笑,说:“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我就降低条件,李志明要能拿出五十万,我就做他女朋友。” “哎呀,太好了!”秦怀玉一听就大喊起来,“李志明刚花十五万淘到一件乾隆官窑的插瓶,专家鉴定市场价至少值八十万!” 龚清黎嘴一撇:“别吹了,他都没钱吃饭了,哪来的十五万?” 秦怀玉一梗脖子:“我借的!他请我帮他掌眼,我断定是真品,就借钱给他买下了那件插瓶。” 秦怀玉说得煞有其事,可我听得胃里直泛酸。不久前我的确花三万元买了个插瓶,以为是出自乾隆官窑的精品,其實是现代仿品。于是我立马现身,想阻止这出闹剧。谁知我的现身反而让秦怀玉更来劲了,非要让我承认确有其事不可。在那种情况下,我只好承认了。 这一来,大伙儿便“逼迫”龚清黎答应做我的女朋友。龚清黎嚷道:“干吗啊?逼宫哪?咋说也得让我亲眼见识一下那个插瓶,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呀!” 我在大伙儿的要求下拿来插瓶,龚清黎看了就说那是个现代仿品。秦怀玉急了:“咋才能让你相信呢?”龚清黎眼珠一转:“你要拿出李志明打给你的借条我就信。”秦怀玉大手一挥,说:“我俩是铁哥们,还用打借条?”我也慷慨激昂道:“这就叫男人的友谊!” 我和秦怀玉一唱一和,演得跟真的一样,大家也都相信了。 原本是为了一乐,可此后几天,龚清黎对我的态度明显亲切了许多,令我又重拾起信心。 这天,我约龚清黎看电影,其间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龚清黎则顺势靠在了我的肩上。第二天,我把这一“突破”告诉秦怀玉,他比我还激动,叫我一定要趁热打铁,在最短时间内将生米煮成熟饭。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做成了夹生饭。 看完电影没过几天,秦怀玉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了。秦怀玉还没成家,父亲又死得早,除了老母亲,这世上再没其他亲人了,我便承担起料理秦怀玉后事的重任,忙前忙后地跑,直到安葬完毕。 丧事结束后,公司同事一起送秦母回家。突然,一个同事说:“李志明,你是不是该跟阿姨说说那笔借款了?”我疑惑:“哪笔借款?”同事的眼神陡然变冷了,盯着我说:“你为买插瓶,不是跟秦怀玉借过十五万元钱吗?” 我一听,一时不知所措,再看大伙儿的神情,尤其是龚清黎那一脸的鄙夷,明白现在否认已经太晚了,便嗫嚅道:“那十五万元呀,等我把插瓶出、出手了就还。” 这话一说出口,我明白这笔“债务”算是敲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揣着仅有的五万元存款来见秦母,说现在先还五万,以后每个月还一万,直到还完。秦母听了,眼泪流了下来,拉着我的手说:“孩子,阿姨有退休金,不着急,阿姨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我。” 我立即答应下来,秦怀玉是我的好哥们,他不在了,我理应承担起照顾秦母的责任,只是得过几天“紧日子”了。这以后,我一有时间便去看秦母,陪她聊天、散步,以排解她的丧子之痛。 转眼之间,大半年过去了。 这天中午,我照例躲开大家来到一家面馆,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正吸溜着,龚清黎端着一碗面和一盘酱牛肉在我对面坐下,并把酱牛肉往我面前一推,说:“你不是无肉不欢么,现在改素食了?” 现在,我早已对她不抱一丝幻想了,所以也坦然面对了,我夹起一块牛肉,打趣道:“扶贫哪?” 龚清黎“嘻嘻”一笑:“你把那个插瓶卖了,立马就能脱贫!”我一听插瓶,胃里直冒酸。不料龚清黎又说:“我认识一个古玩收藏家,愿出大价钱收购那个插瓶。” 我打量着她,心里十分纳闷。前两天,我因为工作的事找她商量,她还爱理不理的,今天咋就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了?突然,龚清黎又“扑哧”笑了。这时我也吃完了,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对她这种崇拜金钱的女孩,我再也不会因为她的一个笑脸便异想天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