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想反而心情好转,开车去郭启东那儿送回扣。第一票生意,都在试探着对方的信用,提前把回扣送上,足以让郭启东明白她许半夏的诚心,方便以后长久“合作”。
郭启东的办公室里坐着不少人,房门像烟囱一样往外吐着烟雾。许半夏便不进去,在门口等着郭启东转过眼来,与他打个招呼,又指指裘毕正的办公室,这才离开。相比之下,裘毕正那里虽然冷清,不过另有一番旖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大概是出纳文员之类的,正细声细气地教着裘毕正用电脑。红袖添香,似乎古往今来的男人都是很喜欢这个调调。存在即是合理,许半夏一直这么认为。许半夏同时认为,一个人要没有七情六欲,那才是最百毒不侵,难以接近的。
裘毕正当然也不会觉得难堪,一见许半夏便吩咐那个女孩出去倒茶,裘毕正对人之热情是业内公认的,都说他很爽,像个大哥样,就是肚子里的墨水太少,所以到一定地步后就不能上进。“小许,怎么有空过来?难得啊。”
许半夏笑道:“我那里海涂上面翻了一只机油船,废机油的气味熏得人头痛,所以跑出来避难。”
裘毕正却笑道:“都说你喜欢看厂看设备,是不是听说我这儿有条新生产线上马,等不住来看了?走,我陪你去看看。”
许半夏看了眼裘毕正的白色凉鞋,开笑,道:“还真不能在老江湖面前打马虎眼,一眼就被裘总看出我的用心。不过裘总穿得那么整齐,还是别亲自下车间了,叫个人……”
裘毕正哪里知道许半夏此行目的,还以为自己真猜对了,得意地起身道:“咳,你还跟老哥我客气,咱们谁跟谁啊,走,我陪你去看。已经好几个人来看过了,赵总也来过,看了都说好,小郭到底是搞技术出身的,上条新线别人要半年,他三个月就好。”
主人既然那么热切地要献宝,你要是不给他展示,他憋在心里还难受,所以许半夏笑嘻嘻就跟着裘毕正下去车间。果然,簇新的一条生产线正生产着,灯光也是新的,所以很亮堂,设备的犄角旮旯处也看不见陈年老垢,煞是好看。不过许半夏从机尾看到机头,心里犯疑:为什么少了一道原料平头的工序?看工人上料时候,原料都是预先平头过的。按说郭启东是个很懂行的人,他应该明白在线平头的话成本不知要节约多少,按常规来说,他不应该会忘记添加这一道工序。再说,车间也是特别为配合新设备独立建造的,不存在占地局限,导致必须简化某些设备的问题。许半夏揣度这其中一定有鬼,所以对此不予置评。只是连连夸说这条生产线上得好,本地目前这种产品正缺,上了这条生产线保证稳赚不赔。
只是裘毕正听了皱眉道:“可能是刚上新线,成本一直下不来。我又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不过据说新生产线上去,不赔已经算好了。一般新线都是很会出废品的,我们起码废品不多。”
许半夏只在心里隐隐有个谱,不过还没证据,即使有证据也不会说出来,现在对她来说,郭启东比裘毕正要紧。只是笑嘻嘻地道:“可不是,小陈吊着脖子等着从裘总这儿收废品,他现下不知多失望。裘总啊,新线上马,不赔就是赚了。我听那些搞工厂的人都这么说。”
裘毕正听了呵呵地笑,一看手表,道:“小许,你晚上没饭局吧,我们一起吃饭,我叫上冯遇。”
上去办公室看时,郭启东那儿的人已经走掉一大半,裘毕正站在门口道:“阿郭,晚上你别安排,我作东吃饭。”
许半夏不知道这话听在自主意识极强的郭启东耳朵里是什么感觉,不过见郭启东笑道:“好啊,你们等着,我叫一下赵垒,看他有没有空,他总说要与我们聚聚,埋怨我不给他机会。”说完就拎起电话。裘毕正见此很感兴趣,走进去旁边候着。
许半夏趁机出来,到一僻静处给童骁骑打手机:“阿骑,你最近有没有给郭总的公司运过这种规格的材料。”说完便报了个大致规格给童骁骑,“运到哪里了?”
许半夏的声音不可能重,免得被郭启东或裘毕正听见,但童骁骑正在车上,大卡上面的声音够大,听不清楚,在那一头连连问什么。许半夏干脆关掉手机,发短信给童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