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宝历元年。南昌国献给皇帝一个玳瑁盆,一件浮光裘。还有一枚夜明犀。据说,这个国家有酒山紫海。所谓酒山,大概就是山中有泉,泉水味似酒。还说喝了酒山之酒可以醉得一天不醒。紫海水,颜色有如腐烂的桑椹。可以染衣物。其中的鱼龙龟鳖、砂石草木,没有不是紫色的。玳瑁盆,可容水十斛,外侧用金、玉装饰。到了盛夏,皇上把玳瑁盆放在殿内,里边装满水,让宫中的女官拿着金银勺,酌盆里的水互相浇洒,以为游戏。浮光裘。就是用紫海水染的地儿,用五彩丝线蹙成龙凤,各一千三百个,再缀上九色真珠构成的。皇上穿着它,到北苑打猎,朝阳一照,光彩闪动,看的人都感到耀眼夺目。皇上也不觉得贵重。有一天,驰马追一只飞禽,忽然间下起暴雨,但是浮光裘一点没湿,皇上才赞叹它是异物。夜明犀,形状有点像通天犀,夜间发光,能照一百步远,即使用十层布蒙上,也不能蒙住它的光耀。于是皇上就命人把它割碎成腰带,每次出去打猎,夜晚就不用点蜡了,和白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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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尘巾
高瑀在蔡州。有军将甲知回易,折欠数百万,回之外县。去州二百余里,高方令锢身勘甲。甲忧迫,计无所出。其类因为设酒食间解之。座客十余。中有称处士皇甫玄真者,衣白若鹅羽,貌甚都雅。众皆有宽勉之辞。皇甫但微笑曰:“此亦小事。”众散,乃独留。谓甲曰:“余尝游东,获二宝物,当为君解此难。”甲谢之,请具车马。悉辞。行甚疾。甚晚至州,舍于店中。遂晨谒高。高一见,不觉敬之。因谓高曰:“玄真此来,特从乞甲性命。”高遂曰:“甲欠官钱,非瑀私财。如何?”皇甫请避左右,言某於新罗获巾子,可辟尘,欲献此赎甲。即于怀探出授高。高才执,已觉体中清凉。惊曰:“此非人臣所有,且无价矣。甲之性命,恐足酬也。”皇甫请试之。翼日,因宴于郭外。时久旱,埃尘且甚。高顾视马尾鬣及左右驺卒数人,并无纤尘。监军使觉,问高:“何事尚书独不沾尘坌?岂遭逢异人,获至宝乎?”高不敢隐。监军故求见处士。高乃与俱往。监军戏曰:“道者独知有尚书乎?更有何宝,愿得一观。”皇甫具述救甲之意。且言药出海东,今余一针,力差不及巾,可令一身无尘。监军拜请曰:“获此足矣。”皇甫即于巾上抽与之。针色如金。监军乃扎巾试之,骤于尘中,唯身及马鬃尾无尘。高与监军旦具礼往谒,将请其道要(“要”原作“霎”,据明抄本、陈校本改)。一夕忽失所在。(出《酉阳杂俎》)
【译文】
高瑀在蔡州。有个叫甲知的军将,因为折欠几百万的钱款而逃避了。逃到外县离州二百多里,高瑀下令囚禁甲知,开始查办他。甲知忧愁窘迫,寝食不安,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的朋友们于是就为他设酒宴借以消愁。座间有客十几人。其中有一个被称为处士的。姓皇甫,名玄真。穿一身白衣。白的像天鹅的羽毛,相貌极是倜傥儒雅。人们对这位皇甫先生极尽敬佩赞勉之辞。皇甫先生只是微笑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宴罢人散之后,皇甫先生留了下来。他对甲知说:“我曾经游东海,在那里得到两件宝物。凭这两件宝物,该能够为你解除此难。”甲知感谢不尽,要为他准备车马。他全都拒绝,步行前往。他走得很快,当晚就到了蔡州,住进旅店里。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拜见高瑀。高瑀一见到他的处士风度,不知不觉地就生出几分敬意来。他对高瑀说:“我到尚书府上来,是特地向尚书请求饶过甲知性命的。”高瑀说:“甲知欠官府的钱,又不是欠我个人的钱。公事公办,我帮得了他吗?”皇甫玄真请高瑀挥退左右,说:“我在新罗得到一条巾子,能辟尘,想要献上它赎甲知的性命。说着他伸手从怀中取出巾子交给高瑀。高瑀刚抓到巾子,就觉得体内清凉爽快,大惊道:“这不是做人臣的所能得到的,是无价之宝,甲知的性命,用它换是绰绰有余的!”皇甫先生让高瑀试验一下,看避尘巾是否灵验。第二天,就在城外设宴。当时天已久旱,尘埃极甚。骑马从城中跑到城外,高瑀看自己马尾马鬃及左右飞骑几人居然一尘不染。监军使发觉了,便问高瑀道:“为什么唯独尚书不染灰尘呢?难道是遇上了世外异人得到什么无价之宝了?”高瑀不敢隐瞒,如实说给监军。监军坚决要拜见处士。高瑀只好陪他一块去。见到皇甫玄真,监军开玩笑道:“难道皇甫先生只知道有尚书吗?还有什么宝贝,拿出来看看行吗?”皇甫玄真详细述说救甲知的意思。还说游东海时得到一巾一针,针还在手,但是针不如巾,只能让一人之身不染灰尘。监军拜谢说:“能得到这针也就足了。”皇甫玄真就从巾上抽下针来递给监军。监军马上开始试验。他骑飞奔驰,尘埃飞扬,但是他身与马鬃马尾都无尘土。第二天早晨。高瑀与监军带着礼物去见皇甫先生,要向他请教一些道术方面的要领。皇甫先生却于一夜之间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