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心疼地拍了拍阿诚,阿诚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说:“我不知道现在的父亲收养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不该把自己膝下有子的幸福,建立在别人骨肉分离的痛苦上,况且他连一个养父的责任也没有尽到,收养我没多久他就入狱服刑了。刘妍,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还会责怪我对他是那种态度吗?” 刘妍无言以对,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由刘妍代为出面,向阿诚父亲把话挑明,求证真相。其实阿诚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他一直缺乏勇气,尽管在表面上他对父亲态度生硬,但并非没有一点感情。 惊天真相这天一大早,刘妍就等在阿诚家小区外面,看到阿诚父亲开着出租车出来后,她赶紧摆手招呼。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阿诚父亲探出头来,看到是她,有些意外地问:“刘妍,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阿诚的吗?” 刘妍冲着阿诚父亲微微一笑:“不,我是来找您的。” 上了车,刘妍直截了当地讲明了来意,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阿诚父亲的表情,是羞恼还是愧疚。 但情况出乎刘妍的意料,阿诚父亲先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接下来又露出释然的微笑,说:“我一直以为阿诚对我那种态度,是嫌我那些年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怪我坐牢给他脸上抹了黑,没想到这孩子,都想到哪儿去了……” 这下轮到刘妍吃惊了:“这么说,阿诚的判断是错的?那道伤疤又是怎么回事?” 阿诚父亲目视前方,缓缓说道:“阿诚没有记错,只是他当时年纪太小了,还没法形成完整的记忆,只记住了一些片段,正是这种片面的记忆,对他产生了误导。” 顿了顿,阿诚父亲开始了他的讲述:“阿诚小时候很淘气,有一次不小心摔了一跤,额头上磕了个大口子,去医院缝了十几针,留下了一道很难看的伤疤。有一天,他很伤心地跑来问我,为什么其他小朋友脸上都没大虫子,只有他脸上有,他是不是个怪物?我听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找到一家文身店,让他们在我的额头上,文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连文身师傅都觉得奇怪,他们什么图案都文过,但从来没有见过在脸上文伤疤的……” 原来是这样!只听阿诚父亲说道:“也许这种方法很笨,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阿诚知道,他并不孤单,也不需要自卑,他更不是什么怪物,至少他的父亲,和他是一样的!” 刘妍回想着,在阿诚额头上,确实有一道疤,只是年深日久,疤痕已经不太明显了。至于阿诚父亲额头上那条伤疤是什么时候去文身店洗掉的,这倒不算什么问题。但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阿诚记得自己被拐卖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诚父亲叹道:“这孩子天生就多灾多难,从摔伤到被拐卖,其实只隔了一年时间,当时阿诚还不到五岁,孩子是我的天啊……” 忆及往事,阿诚父亲情绪有些失控,他把出租车靠边停下,从车上下来,点上一根烟,大口大口地吸着,呛得连连咳嗽,咳完对身后的刘妍说:“我没日没夜地找,整座城市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阿诚,我发誓哪怕耗尽余生,哪怕找遍全国,也要把儿子找回来,但我面临一个难题,我手边没多少积蓄,而寻找儿子花销很大,要重金悬赏,要到处奔波……” 刘妍失声叫道:“我明白了,您之所以会贪污公款,是为了找回阿诚!” 阿诚父亲的脸颊微微颤抖,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沉的痛苦:“我当时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受组织培养多年,要我渎职犯罪,向单位伸出脏手,比要了我的命都难受,但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阿诚比我的命更重要!” 刘妍轻声说道:“也许您算不上合格的公职人员,但您无愧于父亲这个称号!” 阿诚父亲激动地说:“刘妍,谢谢你的理解,我丢了工作、失了人格,坐了十几年牢,但我从来没后悔过,因为我终于找到了阿诚,他被卖到了一个山村里,有个村民在外打工时,看到了我贴的悬赏启事……” 两人重新回到出租车上,阿诚父亲作了最后的讲述:“我先给弟弟打去电话,将阿诚托付给他,然后找到警方,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投案自首,第二件是请他们去救阿诚。在公安局的那个晚上,我睡了两年来最踏实的一觉……” 刘妍心中感慨,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从来没对阿诚讲过这些?” 阿诚父亲说:“一个做父亲的,让自己的孩子在安全和温暖中成长,是他的应尽之责,我没能做到,已经很惭愧了,还有什么可多说的?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阿诚竟然会对我产生那种误会!”刘妍抿嘴一笑:“叔叔,您把车停下,我现在就去找阿诚,把一切跟他解释清楚!” 刘妍要亲口告诉阿诚:那位被你深深误解的老人,不但是你的亲生父亲,还是一位伟大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