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天宝年中,有一个姓赵的读书人,他的先人凭文学显贵一时。他兄弟几人,都以进士或明经资格进入仕途。只有这位赵生愚鲁,虽然读书,却不能分开句子,理解含义。因此岁数不小了也不能得到郡守的推荐。有一回他与哥哥弟弟们的朋友一起吃饭,满座红衣绿袍相连,只有他赵生是白衣,他非常不快。等到酒酣,有的人嘲笑他,他便更加惭愧愤怒。一天之后,他撇弃家园隐遁而去,住进晋阳山中。房屋是用茅草盖的。他把一百多编书用箱子运进山来,白天读书,黑夜休息,虽然寒热侵袭,吃的是粗粮,穿的是麻衣,但他不怕劳苦。然而这位赵生生性愚鲁,用力越勤功效越少。他更加愤怒,始终不动摇自己的意志。十几天后,有一个穿短褐衣服的老头来拜访他。老头说:“你隐居深山之中,读古人之书,难道有志于高官厚禄吗?即使这样,学的时间越长而到底也不能分句晓义,是多么不明智不灵活呀!”赵生表示感谢,说:“在下不聪敏,自己估计老了将无用,所以来到深山,读书自悦。尽管不能通晓它的精深微妙之处,但是我一定要死在我想干的事业上,不给先人带来耻辱。又怎能说到官和禄上去呢?”老头说:“你的意志特别坚定。老夫我虽然没有什么仙术异能帮助你,只希望你到我那去一趟。”于是赵生问老头在什么地方住。老头说:“我是段氏之子,家在山西大树底下。”老头说完这话,忽然就不见了。赵生奇怪,以为是妖精,就径直到山西去寻找他的踪迹。果然有棵繁茂的椴树。赵生想:“这就是段氏之子吗?”于是拿来铁锹挖那树下,挖到一棵一尺多长的人参。这人参特别象他见过的那个老头。赵生想:“我听说能变成妖怪的人参,可以治病。”于是就把人参煮着吃了。从此以后他头脑清醒,聪明颖悟,凡是看过的书,都能通晓其中奥妙。一年之后,考中“明经”科,做了好几任官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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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怪
郭元振
郭元振尝山居。中夜,有人面如盘,瞬目出于灯下。元振了无惧色。徐染翰题其颊曰:“久戍人偏老,长征马不肥。”元振之警句也。题毕吟之,其物遂灭。久之,元振随樵闲步,见巨木上有白耳,大如数斗,所题句在焉。(出《酉阳杂俎》)
【译文】
郭元振有一回住在山里,到了半夜,有一个脸如圆盘的人眨着眼睛出现在灯下。郭元振一点也没害怕,慢慢地拿起笔蘸了墨,在那人的面颊上写道:“久戍人偏老,长征马不肥。”这是郭元振的警句。写完读了一遍,那人就没了。后来,郭元振跟着打柴的随便走走,发现一棵大树上有白木耳,有几斗那么大,那上面有他题写的那两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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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坊官人
京宣平坊,有官人夜归。入曲,有卖油者张帽驮桶,不避道。导者搏之,头随而落,遂遽入一大宅门。官人异之,随入至一大槐树下,遂灭。因告其家。其家即掘之。深数尺,并树枯根,下有大蛤蟆如叠。挟二笔錔。树溜津满其中也。及有巨白菌如殿门浮沤钉。其盖已落。蛤蟆乃驴也,笔錔乃油桶也,菌则其人矣。里人有买其油者月余,怪其油好而贱。及怪发,食者悉病呕。(出《酉阳杂俎》)
【译文】
京中宣平坊,有一位官人夜里归来。走进曲斜僻静之处,见有一个卖油的,戴着草帽,用驴驮着油桶,不避开道路。官人的导者上去打他,他的头应声而落,其余部分以及驴和油桶迅速地跑进一个大宅院的门里。官人觉得奇怪,就跟了进去,只见那人和驴跑到一棵大槐树下便不见了。于是官人告诉了这家的主人。这家主人立即命人发掘。挖到几尺深,见树的枯根下有一只大蛤蟆。蛤蟆很恐惧的样子。蛤蟆的两边有两只笔套。笔帽里流满了树的津液,还有一个挺大的白菌就像殿门上的浮沤钉,那盖已经落了。蛤蟆就是驴。笔帽就是油桶。菌就是那个卖油的人了。乡里人有的一个月前就买了他的油,奇怪他的油为什么质量好价钱便宜。等到这事发生,吃过那油的全都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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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人
豫章人好食蕈。有黄姑蕈者尤为美味。有民家治舍,烹此蕈以食工人。工人有登屋施瓦者,下视无人,唯釜煮物,以盆覆之。俄有小儿裸身绕釜而走,倏忽没于釜中。顷之,主人设(“设”原作“说”,据明抄本、陈校本改)蕈,工独不食,亦不言。既暮,食蕈者皆卒。(出《稽神录》)
【译文】
豫章人喜欢吃蕈。有一种黄姑蕈更是味道鲜美。有一家盖房子,煮这种蕈招待帮着盖房的工人们。有一个工人在房上瓦瓦。向下看见地上无人,只有一口锅正在煮着什么东西,用盆盖着。片刻之间,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小男孩绕着那锅跑,倏地就在锅里消失了。不多时,主人把煮好的蕈摆到餐桌上,只有那个瓦瓦的工人不吃,也不说。到了天黑,吃蕈的人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