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夏又闭目养神似地半躺着,觉得这儿比自己的阳台舒服多了,“今天刚刚去世的兄弟叫小陈,他是我们三个中间脾气最好的,他家里不富,初中出来就考了初中中专,我们那个时候初中中专并不容易进,小陈一直是很聪明的人。另一个兄弟叫阿骑,初中到高中都是我们一起合着打架的,可惜我害了他,害得他高中光顾着做大哥,没时间读书了,他毕业后参军,复员时,我还在读大学,阿骑与小陈就先把废钢收购站开了起来。”高跃进是圈外人,许半夏没打算用早稻田晚稻田地来诓他。
高跃进插嘴道:“等等,你们一开始就在那块海边的堆场地?第一笔资金哪里来?”
许半夏被太阳晒得舒服,真是懒得说,偏高跃进还要问,不情不愿地道:“阿骑有笔退伍金,小陈工作两年了有点积蓄,我17岁跟着舅舅做服装也有点小钱,三下凑一起,就干上了。那时候胆大,没什么考虑,说干就干,要换现在,还先得考虑注册啊开户啊,那时都是遇到罚款了才知道还没做什么。那时工商狠啊,现在没花头了。”
高跃进想起自己刚开创事业的时候,不由脸上浮起笑容,他要比许半夏早得多,但那时候也是一样的血气方刚,一样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见罚款单雪花般地飘进门。“看起来你应该是出资的大头了,那么以后的经营是谁在拿主意呢?”
许半夏皱皱眉头,道:“都是商量着办的,都没经验。我又不能总是逃课,主要还是阿骑在管,小陈性格好,管里面。我们就是这么靠收废钢一点点做大的。”
高跃进这会儿也是闭目养神似的,不过问出来的问题一点不简单,“收废钢这门生意比较三教九流,你们几个小年青是怎么出头的?”
许半夏避实就虚:“他们两个男自不必说,连我这个女的都不是个好打发的。否则你以为你那个女儿肯那么老实听我的?现在野猫想补小陈的缺,其实我们都没把她当外人看了,但她没有我们以前相处那么久的一段历史,要真正补缺,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高跃进道:“辛夷跟我说,你们为了小陈的病,投入很多精力财力,现在的朋友能投入财力已经算不错,投入精力简直是妄想。你们的兄弟关系应该是很不错了。”
许半夏眼睛不睁,嬉皮笑脸地道:“原来野猫还是与你讲话的,我原来以为她一进家门就竖着毛一声不响。”
高跃进也笑,道:“野猫跟你们在一起后,阴险许多,原来是一生气就大吵大闹,吵不出花头就离家出走,现在知道下暗绊子了,也好也好,明师出高徒。”
许半夏笑道:“不敢当,这可全是因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打地洞,明显是遗传基因好,有底子。”
高跃进咧嘴笑笑,道:“辛夷现在总算肯叫我一声老爹,你们做她工作了?”
许半夏笑道:“我才没那时间,都是阿骑教育她的,阿骑把我的无良老爹跟你一对比,野猫立刻发现你居然也有闪光点。做工作有什么用,活生生的实例才是最要紧的。阿骑话不多,却总是一句是一句,最能说明问题。”
高跃进沉默了一下,忽然道:“辛夷与阿骑在谈恋爱吧?”
许半夏心里一惊,这个他是怎么知道的?但高跃进这种人既然问出来,就不会言之无据,还是老实与他说明的好。“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高跃进只是很平稳地道:“我想听听你怎么评述阿骑这个人。”
许半夏更加吃惊,差点就坐不住,听高跃进的口吻,他肯定已经了解过阿骑这个人,但想听她许半夏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人厉害,难为他前面一直不动声色,只是貌似随意地对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感兴趣,原来只是在搜集情报。许半夏心里不爽,看似自己老是在取笑高跃进,其实尾巴一直被高跃进牢牢捏在手里。可是她又不便发作,因为事关阿骑的幸福,想想,自己现在的立场不是不像高跃进的亲家姆的。“阿骑有个污点,但知道真相的人都不会这么说。当年我带眼不识人,前男友拿着我的钱泡女人,被我揍了顿,还不服,嘴巴臭得很,阿骑一气之下阉了他。阿骑是因故意伤害罪进去的,与耍流氓打群架截然不同。他现在还在保释期,所以他经营得很好的车队还不能独立出来,等夏天过出他就可以有自己经营得很好的运输公司了。请高总看阿骑的时候不要戴有色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