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警察走进候机楼,她忽然感到一阵屈辱,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却还是没流出来。她在一间办公室做了笔录,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并留下护照等证件的复印件。春雨终于可以离开了,但警察说随时都可能再找她。
当她急冲冲地跑到取行李处,已是飞机落地后的一个半小时了,她的行李在传送带上转了好几圈,幸好还孤独地躺在那里。
突然,春雨想到学校会在机场接她的,再看看时间便心急如焚了,说好四点半接机,但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谢天谢地过关还算顺利,很快办妥了一切手续。她拖着大拉杆箱,快跑着冲向出口处。眼前是一大片来接机的人群,各色人等举着各种牌子,一时间看花了眼,到底哪一个才是来接她的呢?
唉!头都大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人,全都说着各种陌生的语言,此时才第一次有了异国他乡的感觉。
她想到了最要紧的事——打电话!急忙跑到机场大厅里一间小店,买了张英国本地的SIM卡塞进手机。
然而,电话打到学校却令人失望,对方说早就有人到机场来接她了,但等了几十分钟她都没出来。她的航班是准时降落的,人家以为她根本就没上飞机,便在十分钟前打道回府了。
果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春雨绝望地仰起头,想到今天是5月27日,又一个黑色星期五。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天或晚一天订航班呢?都是那个叫什么教授害的,为何偏偏要死在她旁边呢?眼前不断闪过飞机上可怕的记忆,再加上出口处嘈杂的人声,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入了脑子…….
她快要崩溃了,坐倒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想要和世界隔绝开来。或许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大西洋上的岛屿,从一开始错误就注定了。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你怎么了?”
这句话立刻让春雨睁开眼睛,因为她听到了一句中国话,这也是此刻最能安慰她的语言。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瘦长的身体,白皙的皮肤,长长的乌黑头发,柔和的脸部轮廓,再加上一双细长而有神的黑眼睛。
没错,中国人。
春雨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男生:“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哈,你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男生眨了眨眼睛,像老外一样耸耸肩膀,“刚从国内来的留学生都这个样。”
她不太喜欢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忽然发现他手里还举着块牌子,上面写着很大的名字——“MacFerguson”。
心里默念了几遍,只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似乎刚刚还听到过。
MacFerguson——不就是那个老头的名字吗?
刚才在飞机上那个死在她身边的老头,英国什么大学的终身教授,春雨的空中恶梦。
她指了指男生手中的牌子:“他——他是谁?”
男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你是问教授吗?他是我的老师,马克·弗格森,詹姆士大学的终身教授。”
Mygod!倒霉的人怎么都碰上一块儿了。
春雨扭过头不想再和他说话了,似乎所有和弗格森教授沾边的人都会染上厄运。
“为什么问这个?”男生盯着春雨不走,大概被她略带忧伤的眼睛迷住了吧,“奇怪,我已经等了快两个钟头了,可教授还是没出来,打他手机也无人接听。”
“他不可能走着出来了。”
“什么意思?”
春雨终于抬起头,用冰凉的声音回答:
“他死了!”
酷酷地吐出这三个字,她把头扭向一边,宛如一朵冷酷的玫瑰。
男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摇摇头:“教授死了?开玩笑吧!谁都不是被吓唬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