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六日不要出门,踏出一步都不行。」算命的说。
「手呢?」我战战兢兢地试着提出问题。
「手?」
「手不伸出门外就不能拿报纸啊。」
「手没关系,只要脚不踏出去就行了。」
「如果脚踏出去...嗯,会怎么样呢?」
「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意想不到的事?」
「是啊。」
「比方说,会被食蚁兽咬到吗?」
「这倒不会。」
「为什么?」
「为什么吗?因为你已经想到了啊。」
原来如此。
我并没有特别相信算命的,不过七月二十六日我还是把大门锁上,窝在家里,一面一罐又一罐地喝着冰箱里的啤酒,一面把 Doors 合唱团的唱片全部听完。并且把能够想到的各种意想不到的灾难都尽可能想了一遍。我越想得多,我所意想不到的灾难数目越减少。不过仔细想想,这实在没什么意义,因为不管灾难的数目如何减少,最后还是一定会有「我所意想不到的灾难」留在后头。
管他的。
七月二十六日天气非常好。阳光普照大地,连人们脚底形而上的部份都晒红了。从附近游泳池不断传来小孩们嘻笑的声音。
凉凉的二十五公尺长游泳池。
不,那里面有蟒蛇潜伏着正在等我。
「蟒蛇」我写在笔记上。
于是蟒蛇的可能性消失了。虽然觉得有点可惜,可是也没办法。
时针绕过十二点,太阳的影子拉长了,黄昏来临了。桌上排着十七个啤酒空罐头,迭着二十七张唱片。而我对这些都已经受够了。
七点钟电话铃响。
「过来喝一杯吧!」有人说。
「不行。」我说。
「可是今天很特别哟。」
「我这边也是。」
「急性酒精中毒」,我写进笔记,然后挂上电话。
十一点十五分电话铃响起。是女人的声音。
「上次跟你分手以后,我一直在想着你的事。」
「哦。」
「然后,我终于好像了解你那时说的意思了。」
「原来如此。」
「晚上能见个面吗?」
性病和怀孕,我在笔记上这样写完然后挂上电话。
十一点五十五分算命的打电话来。
「你没出门吧?」
「那当然」,我说「不过,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我所意想不到的灾难是什么,你能不能举一个例子?」
「例如兀鹰怎么样?」
「兀鹰?」
「你有没有想到兀鹰?」
「没有。」我说。
「说不定兀鹰会突然飞过来,从你背后把你捉起来,飞到空中,再把你丢到太平洋正中央去。」
噢,原来是兀鹰啊。
然后时钟敲了十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