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林"不但控制着村子里的政治,还垄断着村子里的经济。村子里唯一一个小卖部就是他开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个小卖部也为乡邻带来了很大的便利。一毛钱一瓯鸡汤瓜子,一毛钱一块豆腐乳,一毛钱一瓶醋,一毛钱一封火柴。这区区一毛钱,成为当年最基本的货币单位。 店铺里经常会来一个外村的老头,每次匆匆来,掏出一毛纸币,打上一盅散白干。立在柜台边,细细品味。白酒喝完,然后翻转酒杯,仔细看看还有没有残存的液体,直到看不见杯子流一滴白酒才肯放下酒杯。 如果哪次酒盅略略不满,他便喝完酒后,向"王广林"索要一分钱。久而久之,得名为"一毛找".每次"一毛找"嫌弃酒给的比上次少时。"王广林"都是满脸堆笑说:土里刨食吃,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7 大雁长鸣着划过秋天的晴空,广阔的田野里呈现出一片黄色。 麻雀落在地上,分不清哪是黄土,哪是麻雀,这些大地的生灵投入母亲的胸怀,颜色是那样的接近,以至于你走到它的面前,抬脚要踩上去的时候,麻雀展翅飞起,惊的你还一个劲的愕然。 鞭炮伴着雪花在空中飞舞,家乡的这些精灵一个个躲进房檐下的草堆里,缩着头,眯着眼,耸着肩膀,惬意的听着东家鞭炮响完,西家鞭炮再响。看着隔壁冒二嘎在院子里自顾自的立正稍息卧倒。瞅着"王广林"将一车红纸,鞭炮搬进了小卖部。我猜,他们也在盘算着明年要找个更舒适的窝,明年要识破"王广林"家稻草人的诡计,多吃一些散发着清香的小米吧。 这个时候是我们来捉捕麻雀的最好时间。白茫茫的大地上没有一丝可以吃的食物,我就拿扫帚把院子扫出一个一米的圆来,撒上一点玉米和小米,拿个笸箩罩起来,然后找一个棍子,中间栓上绳子,把笸箩顶起一个夹角,然后扯着绳子的另一端引到屋子里,静静的等麻雀来食。我希望我的同学小花褂也过来和我一起捉麻雀。 一只、两只麻雀落下来,先是在笸箩周边转着吃,却不肯进入到笸箩下面,这个时候需要绝对的耐心,等大胆的麻雀真正进入笸箩的领地,轻轻一拉,哈哈,麻雀就成了俘虏。不过,我是不伤害麻雀的,而是捉起来喂麻雀,把小米用水泡软,或者将白面的馒头拿来喂麻雀。我们认为,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应该是麻雀最神仙的生存方式,可惜是我错了,经过我们笼养和白面馒头喂食的麻雀,往往过不了几天就死掉了,很可惜。 "二老冤"一再嘲笑我,白糟蹋粮食,还不如用油炸炸做下酒菜呢。 8 关于麻雀的考证,我专门去过县志办公室。老郑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小青年,摆摆手:"我这里没什么资料可查,你回去吧". 老郑抖抖披着的棉大衣,不再搭理我。任凭我傻愣愣的站在门口。老郑的大衣也黄不溜秋,由于穿的时间比较久,也变得斑斑驳驳,我觉得他就是一支小小虫,一支蛰伏在县委大院里的麻雀。 9 老家的麻雀,自由散漫,胸无大志。和我的乡邻一样,每日抖抖羽毛,每日和我吵闹,抢食,争夺空间。它们那种无拘无束,崇尚自然的天性,让我无法指责它的慵懒和得过且过。 这些渺小,卑微的生灵和我相伴相随,吃的是残羹剩饭,落地草种,睡的是檐下廊前,砖缝墙窝,它们不弃不离,固守着这片家园。我觉得,麻雀除了伴我每日生息和它有很强的生命力外,我实在读不出它有更崇高的品格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