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易过,明日又该比较了,都在樊虎家中,烧齐心纸,吃协力酒,计较个主意,明日进府比较,好回话转限。樊虎私对唐万仞道:“贤弟,我们枉受官刑,我想起来,当初秦大哥,在本州捕盗多年,方情远达,就不认得陈达,也或认得牛金,今在来总管标下为官,怎能够我们本官讨得他来,我们也就造化,自然有些影响了。”这樊虎二人与叔宝都是通家厚友,还是这等从长私议,那五十个士兵,都是小人儿,听得这句话,都乱嚷起来道:“这样好话,瞒着我们讲!明日进州禀太爷,说原有捕盗秦琼,在本州捕盗多年,深知贼人巢穴,暗受响马常例,如今谋干在来老爷标下为旗牌官,遮掩身体,求老爷作主,讨得秦琼来,就有陈达、牛金了。”樊虎道:“列位不要在家里乱嚷,进衙门禀官就是。”各散去讫。
明早众人进府,樊虎拿批上月台来转限,众人都跪在丹墀下面。刘刺史问樊虎道:“这响马会有踪迹么?”樊虎道:“老爷,踪迹全无。”刺史叫用刑的拿去打。用刑的将要来扯,樊虎道:“小的还有一事,禀上老爷。”刺史道:“有什么事?”樊虎道:“本州府有个秦琼,原是本衙门捕盗,如今现在总管来节度老爷标下为官。他捕盗多年,还知些踪影。望老爷到来爷府中,将秦琼讨回,那陈达、牛金,定有下落。”刺史还不曾答应,允与不允,那五十多人上月台乱叫:“爷爷作主,讨回秦琼。这秦琼受响马常例,买闲在节度来爷府中为官。老爷若不作主,讨回秦琼,到此捕盗,老爷就打死小的们,也无济于事。”刘刺史见众人异口一词,只得笔头转限免比,出府伺候。
不说众人躲过一限,却说秦叔宝自长安回家,常想起当日虽然是个义举,几乎弄出事来,甚觉猛浪之至,自此在家,只是收敛。这日正在府中立班,外面报本州刘刺史相见。来总管命请进。两下相见了,叙了几句寒温。刘刺史便开言:“上年因东都起建宫殿,山东各州,都有协济银两,不料青州三千两钱粮,行至本州长叶林被劫,那强盗还自通名,叫甚陈达、牛金。青州申文东都,那督理的宇文司空,移文将下官停俸,着令一月内赔偿前银,并要这干强贼。如迟还要加罪,已曾差人缉拿,并无消息。据众捕禀称,原有都头秦琼,今在贵府做旗牌,他极会捕贼,意欲暂从老大人处,借去捉拿此贼。”来总管把秦琼一看,对刘刺史道:“那长大的便是秦琼,虽有才干,下官要不时差遣,怎又好兼州中事的?”秦叔宝也就跪下道:“旗牌在府原要伺候老爷,不时差委捕盗,原有樊虎一干,怎教旗牌代他?”来总管道:“正是。还着该州捕盗跟缉才是。”刘刺史见秦琼推诿,总管不从,心中不快道:“下官也只要拿得贼人,免于赔偿,岂苦苦要这秦琼?但各捕人禀称,秦琼原是捕盗,平日惯受响马常例,谋充在老大人军前为官,还要到上司及东都告状。下官以为不若等他协同捕盗,若侥幸拿着,也是一功;若或推辞,怕这干人在行台及东都告下状来,那时秦琼推也推不得了。”来总管听说,便道:“我却有处。秦琼过来,据刘刺史说你受响马常例,难道果有此事?这也不过激励你成功。就是捕盗,也是国家的正事,不要在此推调,你就跟那刘刺史出去罢。”叔宝见本官不做主,就没把臂了,只得改口道:“老爷吩咐,刘爷要旗牌去,怎敢不去?只是旗牌力量与樊虎一干差不多,怕了不了事,反代他们受祸。”来总管道:“他这一干捕盗要你,毕竟知你本事了得,你且去,我这厢有事,还要来取你。”
秦琼只得随了刘刺史出来。唐万仞、连明都在府外接住道:“秦大哥,没奈何缠到你身上来,兄的义气深重,决不肯亲自去拿,露个风声,在小弟耳内,我们舍死忘生的去,也说不得了。”叔宝道:“贤弟,我果然不知什么陈达、牛金。”叔宝换了平常的衣服,进府公堂跪下。刘刺史以好言宽慰道:“秦琼,你比不得别的捕盗人员,你却是个有前程的人,素常也能事。就是今日我讨你下来,也出于无奈,你若果然拿了这两个通名的贼寇,我这个衙门中信赏钱外,别有许多看顾处。就是你那本官来爷自然加奖。这个批上,我即用你的名字了。”叔宝同众友出府烧纸,齐心捕缉,此事踪迹全无。三日进府,看来总管衙门分上,也不好就打。第二第三限,秦琼也受无妄之灾了。毕竟不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