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静默的时光,淌过岁月的山河,蓦然回首,在生命的原处,父母或深情守护,或已淹没尘土,唯一连接我们的是那剪不断化不开的血脉。 在碌碌尘世间,在滔滔江湖中,人生就是战场,无论输赢,我们都身经百战,或疲惫倦怠,或深受创伤。唯父母是停靠的港湾,是给养的驿站。山水一梦,漫漫人生旅程,我们总是在父母依依不舍的目送中渐行渐远。但天之涯,海之角,无论欢喜或者悲伤,父母无私的关爱,总是镌刻在我们每一寸时光里,陪伴着我们走过一路风雨,孤单中有温情,失败后有鼓励。然红尘变迁,春秋置换,习惯了的关爱,却在某年某月的某天消失在夜空,留不住,唤不回。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是每个人不变的宿命,就像《百年孤独》中说:“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帘子坠落,逼迫我们坚强。“父母在,人生便知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在我们再也不用回头的漫漫归途里,没入尘土的父母已成为我们心中永远无法触摸的痛。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伤和遗憾,像刀一寸一寸刻入肌肤,融入血脉,在清明时节,一滴滴流淌出来,深情祭拜。
云山万里,路遥水长。骨子里一脉相承的血缘,在清明时节涌动翻滚,载着我们风尘仆仆回到生命之初的故乡,去祭奠告慰高堂和先祖的魂灵,安放我们漂泊的灵魂。“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的雨阴冷寂寞,丝雨细如愁。唯有这满天的雨丝,才能打开封闭的心扉,将最深沉的思念幻化成哀伤的泪雨倾泻而出。 每年,备上祭品,走过田间小径,爬过山坡小路,用追忆丈量每一寸土地,来到半坡上父母和先祖的墓地。墓地面朝远山,背靠松林,左边一棵樱桃树,右边一棵桐子树,墓碑前两棵塔柏树青翠苍绿。山空清幽,花开鸟鸣。随时令早晚,有时,樱桃渐红,一摞摞挂在枝头招摇;有时,淡粉的桐子花散落一地,让清冷的墓地增添几许色彩和生气。我想,爱美的母亲定是欢喜的。在坟头插上白色的清明幡,随风轻摇,仿佛在唤醒沉睡的亡人。用青青的树枝扫除尘土,铲除杂草,然后摆上祭品供奉台前,深情一跪。所有的凡尘过往、人世沧桑以及万千思念,在此刻交织、融化、流淌。 想外婆娴熟的裁缝技术,我们的裙装总是别样的漂亮;想母亲的勤劳贤惠,清明粑的糯香还存留齿间;想祖父丰富多彩的故事,让童年的夜晚没有寂寞;想父亲如山的肩背,让我们安全地停靠,从未有过害怕。想你们用最深沉的爱将生活的艰辛与不易独自承担,为我们阻挡风雨,让我们健康无忧地成长。你们用博大的爱将我们拥抱,用善良和真诚将我们熏陶。让我们明白,岁月静好,只因你们负重前行。盛开的的白菊,洁白无瑕,承载着我们长长的牵挂。清酒一杯,敬洒台前,盛满了我们深深的怀想。松涛阵阵,算是你们的应答。血脉传承,生生不息,我们已活成你们希望的模样。世海苍茫,今日一别,又将起航,驶向不可未知的前方。愿你们在九泉之下一切安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今年的清明,对大姐的思念,苏轼的这两句正好道出我此刻的思念之情。前年清明,我还和大姐在她的小花园里共叙家常,那时她已患癌症半年多,但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气色尚佳。那时我还以为大姐会战胜癌魔,日渐康复。谁知清明过后,她病情急速恶化,不到三个月,就抛下红尘,撒手而去,从此阴阳两隔。大姐的离去,让我痛彻心扉。我恨癌魔的无情,让还是盛年的姐没了卿卿性命;我痛惜大姐命薄福浅,半生艰辛漂泊,生活刚刚稳定却无福享受。我知道她走得多么不甘不愿,看着她的离去,才感知生命无常。 前年小院花满楼,今年人去楼已空。无言的哀伤与思念,深深缠绕着我。逝者已逝,生者坚强。今天,让我点一盏心灯,为你照亮天堂的路,让你不再孤冷;寄一朵菊,带去对往昔的回想和怀念,让你温暖如常。愿天堂的你平静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