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点(39)
时间:2012-04-16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倪匡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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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和白素曾偷进时造的住所,搜索过,目的是要取得一些东西,我早已推断得知。但是,我却不知道要到的是甚么,我忙问:“那是甚么东西?”
时造吸了一口气:“是我研究的结果。这些资料,绝不能落在……尾杉的手里,不然,他一定会把我杀掉。那些资料,全是我个人努力的发现。”
我皱着眉,时造的话,听起来虽然还十分凌乱,但是已可以理出一点眉目来。我又问:“你发现的是甚么?”
时造压低了声音,显得又紧张又神秘:“我们普通人在想甚么,有一些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可以知道。”
我真有点啼笑皆非:“你是甚么时候发现这个大秘密的?”
我又在“这个大秘密”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以表示我的讥讽。可是时造仍然不觉,他答:“在我几乎被尾杉扼死之后。”
我没有说甚么,由得他讲下去,他又道:“我开始只是想:我那篇文章并没有说甚么,何以尾杉先生会大怒?一般来说,文章揭露了他人的隐私,对方才会这样生气,可是我说了些甚么:甚么地方触及了尾杉先生不可告人的隐秘?”
我忍不住大声道:“没有,你根本没有,只是尾杉三郎的神经不正常。”
时造陡然一扬手:“不!有,我是揭露了他的隐私,他的秘密是:他真有能力知道他人在想甚么!”
我叹了一口气,白素说的“关键人物”,是一个疯子,我算是白费时间了。
我已经表现出极度的不耐烦,但是时造还在说下去:“开始,我只不过这样想,我自己告诉自己:不可能,没有人可以知道另一个人在想甚么,不可能。”
我闷哼了一声,低声道:“你的病,倒是间歇性的。”
时造没有听到我这句骂他的话,继续道:“可是,他为甚么那么紧张,紧张到要杀我?我的文章之中,一定有某些地方,触怒了他,一定有的──”
他说到这里,向我望来,问:“是不是?”
我点头,表示同意,时造显得很高兴:“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其中的原因,反正我有空,所以我开始去调查。查到他有一个情妇,姓大黑,那是很普通的事。这时,尾杉在精神病院,我曾好几次,进入他的住所。”
我插了一句:“非法的?”
时造旨人吞了一口口水:“非法的,尾杉的住所很大,传统的和式房子,他十分有钱,那样舒适的大宅,真令人羡慕。我每当在他那所大房子中的时候,只想到:他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屋子中,不感到寂寞吗?他好像绝不喜欢有人接近这屋子,甚至没有雇人打扫,据我调查所得,连大黑小姐都没有到过这屋子。”
我又插了一句口:“你的叙述最好简洁一点。”
时造不以为然:“正因为这一点,使我更肯定尾杉的屋子之中,一定有甚么秘密,所以我才一次一次地去进行搜查。”
我不和他争辩下去,时造才又道:“到了第四次,我果然有了发现。”
他讲到这里,神情变得十分紧张,我急问:“你发现了甚么?”
时造道:“有一间相当小的休息室,布置普通,谁也不会对这样的房间多望一眼,我进入过这间房间一次,当时就退了出来。实在因为找遍了屋子没有发现,令我很不甘心,所以又进入了那房间,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时造说得十分详细,我只耐心听着:时造继续道:“那是一张按摩椅,电动的,就是有椅背上,有球状的硬物会上移动的那种— ”
我忍不住道:“我懂,我懂,你不必详细介绍这种按摩椅的结构。”
时造瞪了我一眼,自顾自道:“这种椅子,可以控制速度的快和慢,有九个按钮。当时是深夜,很静,大屋中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有人进来,而我又十分疲倦,所以,我就在这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享受一下,当我把速度调得快一点,发现在快、中、慢三种速度之外,那个掣钮,还可以向上移动一格,这一格是不应该有的,我试着向上移了一下──”
他讲到这里,“嗖”地吸了一口气:“墙上突然现出一道暗门,我兴奋得难以形容:暗门开关,放在一张按摩椅的扶手下,这真是太巧妙了。”
的确,这十分巧妙,我点头,表示同意。
时造气息急促:“我跳了起来,向暗门冲去,同时着亮了电筒,当我看到里面那间密室中的情形,我呆住了。”
我急道:“密室里有甚么?”
时造一面摇着头,一面神情极其懊丧地道:“全是各种各样精密的──看起来像是很精密的仪器,我不知道那是些甚么,于是开始拍照──我带着小型照相机。一直把一卷软片全部拍完,我没有法子知道那些仪器,究竟有甚么作用。”
我听得屏住了气息:“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那些仪器有甚么用?”
时造道:“我无法知道,在房间的中心,是一根四方的柱子,约有一公尺高,看来用硬度很高的金属铸成,也不知道有甚么用。当时我想,很简单,这一定就是尾杉的秘密,只要把照片冲出来,找人问一问,总可以问出来的。”
我陡地道:“照片呢?”
时造刚才神情懊丧,直到此际,我才知道原因。他道:“我没有机会去冲洗照片,我回家后,匆匆睡了一会,准备天一亮就去冲洗,但是一清旱,杂志社的总编辑就来找我,立逼我当日就离开日本。真没有道理好说,尾杉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当时我就告诉总编辑,我发现了尾杉的一个大秘密,只要公布出来,一定会轰动,可是他连听都不听,限我半小时收拾行李,押了我去了飞机场,我只好留一张字条,请芳子去冲洗那卷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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